房五郎仪态不凡,或许与金井屋从事的买卖有关。身为三岛屋的栋梁,掌柜八十助也很干练可靠,却没这样的威严气度。
“总之,我是为店里着想,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苦苦等候拜访三岛屋的机会。请务必接受我的恳求。”
房五郎的话令阿近越发疑惑,灯庵老板究竟是如何推销怪谈百物语的?
“金井屋这位先生,”阿近重新坐正,“看来,其中有点误会。”
“什么?”
“我们确实在收集奇异的故事,但只限于聆听,就是听您述说而已,不会帮忙解决困难,或解开谜团。若灯庵老板提过类似的话,便是误会一场。”
脸色已十分难看的房五郎,明显浮现怒意。“这跟先前讲的完全不一样!”
“所以,我才说其中可能有点误会。”
阿近恭敬地柔言以对。然而,气得火冒三丈的房五郎越发挑眉瞪眼。
“根本是欺诈嘛。”
房五郎如此抱怨时,染松突然低下头,扑哧一笑。
那模样天真无邪,就只是个孩童觉得有趣,不由得笑出声罢了。要不是惊诧在前,阿近恐怕也会忍俊不禁。
“臭……臭小子。”
然而,房五郎却涨红了脸。
“笑什么笑,你这个大笨蛋!说起来,还不都是你的错!”
他粗暴地揪住染松的衣领,作势欲打,差点撞翻烤火盆。
阿近急忙劝阻。事出突然,她一时忘了顾忌,挡在房五郎与染松中间,以背部护着染松。
“请住手,掌柜先生。”
以当时的世道,年长者打骂年轻伙计并不罕见,算是一种管教的风潮,不过三岛屋严禁此一行径。伊兵卫和阿民都很厌恶体罚,他们一致认为,若非得借由这种方式才能管教伙计,那是老板本身不得其法。
“在其他地方我管不着,但您在三岛屋内动粗,我很困扰!”
尽管阿近出面制止,房五郎仍气得浑身发抖,一股怒意无从宣泄。他高举着原要挥向染松的手,不知该往哪里摆。
“啊,真是的!”
思绪游移间,只见他使劲拍向自己的额头,发出令人讶异的清脆声响。
“怎会陷入这样的窘境……”
承受着几欲压垮胸口的痛苦,他哑声低喃。
一回神,阿近发现身后的染松紧抓她的腰带,悄声道:
“掌柜先生,请原谅。我不是故意那么做的。”
阿近缓缓回头,望向男孩。
染松睁着一双大眼,嘴巴微张,可清楚瞧见开阔的门牙缝。比起年纪相仿的新太,染松的牙齿不仅长得小,颜色也不太健康,仿佛看得出这乡下小孩来到金井屋前的贫困生活。
“你刚才讲什么?”
阿近一问,染松连忙垂下目光。与其说是害怕,更像是难为情,他松开紧抓阿近腰带的手,缩起身子。
“难不成今天故事的主角是这小弟?”
阿近转向房五郎。这名仪态不凡的掌柜,脸色由红转青,似乎很羞愧。
“抱歉,让您见笑了。”
阿近一颗心仍跳得又急又快,但最近她已稍微学会如何不让情绪显露脸上。
“您不必道歉。而且,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及您在这里提到的事,我们绝不会外传,请放心。”
阿近重新摆好烤火盆,面向两人。见染松依然缩着身子,她略略坐近染松。
“要不要喝杯茶?我让女侍泡个茶吧。”
额冒冷汗的房五郎理顺衣襟,不发一语地点点头。
“还有茶点噢。”
阿近嫣然一笑,双手一拍,唤来阿岛。在黑白之间,很难掌握上茶点的时机。无论采取何种方式,都会打断客人的话,也容易扰乱气氛。阿近深知这一点,阿岛心里亦十分明白。
不久,端着茶点走进黑白之间的阿岛,像在演戏般,仪态端庄地展开服侍。从她悄悄向阿近使眼色的模样来看,她似乎对这组罕见的访客相当感兴趣,同时也有些不安,一直躲在廊上竖耳偷听。
——这老头真难伺候。
明明是大人,却如此暴躁易怒,甚至想对孩童动粗,阿岛看房五郎很不顺眼。阿近连忙以目光安抚。
阿近身旁的烤火盆,比客人用的足足大一圈。摆上炉座、架上铁壶后,阿岛又举止端庄地退下。她行一礼,关上纸门前,定睛凝视染松,正巧与入神紧盯优雅中年女侍的男孩四目交接。两人眨眨眼,赶紧低下头,模样滑稽有趣,犹如两个淘气鬼。
“来,尝尝。”阿近招呼染松用茶点,“在这里您也是客人,别客气。”
小漆盘上放着豆沙小包,是三岛屋常买的附近糕饼店名产。
“虽然已过栗子的产季,但这家店仍会做栗子豆沙包。吃吃看,里头藏着一颗大栗子噢。”
染松忍不住要吞口水,一副很想伸手拿取的模样,却不忘偷瞄房五郎的表情。只见那掌柜频频以怀纸擦拭苍白的脸。
阿近已察觉,房五郎平时应该没这么易怒。今日会有如此荒腔走板的举措,想必是遇上十分棘手的事。
而一切的源头,似乎是眼前这名面对栗子豆沙包,忸怩不知所措的乡下童工。会不会正因房五郎是资深的大掌柜,才满肚子怒火,焦急难耐,终致大发雷霆?
“灯庵老板……”
房五郎仿佛见到仇人,直瞪着茶碗半晌,抬起脸嘘口气后,出声道。
“或许真的没说这里能帮解开谜团,是我误解。他言下之意,大概是来这里聊过,搞不好能获得一些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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