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九阴龙神
待烛影醒来，发现夜阑就躺于身侧，发丝雪白，容颜失色，怎么摇她都不醒，他茫然无措，分不清哪是幻像，哪是真实？
以手轻探鼻息，聆听心跳，抚拭脉搏，续而疯狂催动仅余的神力，从北冥探至南冥，又从南冥回归北冥，最后注入灵海涣散的墟元，却如石沉沧海，炁波无异。
三魂七魄统统不复存在，甚至连维系真身和法力的元神、元婴也遁迹无踪……她真的死了，死得格外彻底。
烛影崩溃失声，震彻长空，远域冰峰似感其痛楚，回应轰轰裂碎之音，生生劈断了巅峰，千里之外，席卷着雪暴滚滚而来。
他无视铺天盖地的利刃冰锥划过面颊，护着夜阑的尸骨，抱得死紧死紧。
“回来……”
“你给我回来……”
“求你回来……”
娲皇缓缓显圣于空中，烛影如同见到了救星，大力俯身，狠狠叩首，晶润的冰面上撒满点点猩红：“娲皇怜悯！烛有错！烛该死！烛接受神谕！烛再不见她，求她活过来！哪怕活在烛永远都看不见的地方……”
声声的哀求，卑微的叩拜，伴随着懊悔无比的泪水，与冰天雪地上那一层又一层斑驳的殷红。
“烛龙，世道坎坷，然未至绝境，三百年后，苍生将面临一场秩序重组的生存浩劫，途经九百载，乃七百万年前所筑因果，破除此劫者非汝莫属……”娲皇紧锁眉宇，召出宝莲灯：“……无论爱苍生，抑或爱一人，本质无差，然苛求无悔之境，需度无妄之门，汝等天命皆已注定，苍生苦抑或一人苦，她已择定，汝当何如？”
烛影痛苦万分，望向夜阑遗骸，而后深深俯礼，哽咽着自喉间挤出沙哑血音：“只求她生，烛遵天命。”此言一出，娲皇终是松了口气，挥手祭出了宝莲灯。
宝莲灯，灯高九寸，通体洁白，宛如冰雪，其形如莲花盛开，莲心即是灯芯，燃着一束长年不灭的青莲爝火，据说此火源自孕育盘古神主的混沌青莲。
娲皇将夜阑遗骸敛于灯内，莲瓣闭合，左右自转九九八十一圈，莲瓣开启，青莲灯芯中隐约可见碧色人影浮动。
烛影霎时泪涌，那身形……他认得……
即便高高在上的神明，也有它的痴心妄想和迫不得已。
神族乃盘古氏后裔，又被称为真神先知，驻守于陨星玄都，那里就是传说中的神域，衍生了乾、坤、泰统治三界，生而为神，血统纯净，修无争之境，顺应宿理，尊崇天命。
传闻神族血统拥有盘古基因，只是日渐稀薄而已，神族命格异于旁族，它们寿长，但无轮回，更无来生。
神的生命只此一次，善恶成败皆看祭坛香火，功过得失任凭后世传说，它们一生神通无限却也劫难倍增，每渡一劫则晋升一级，但若失败便会耗损元神，严重者形神俱灭。
烛影自然懂得苍穹定数，他不敢冒险，也不愿拿夜阑的安危做赌注，他宽慰自己：只要她活着，总会有希望。
旋即紧咬牙关，展身、侧首，化为一缕赤焰，飞离了山河社稷图……
娲皇手中的宝莲灯卍光华盖，也收回了天女星眸中的炼狱图，夜阑目送那缕赤焰远去，水光淹没了视线，她却不得不轻喃一句：“再见！”
娲皇见她懂事且隐忍，格外的怜惜：“女妭，此为乾坤苍末‘存续劫’第七大难，亦是九阴龙神飞升上境之劫，倘若可渡，苍生之福。然他心意执拗欲携汝逃，频频触犯雷霆之怒，如此以往必触天怒神谴之祸，故无奈扰汝苦修，重入沉沦，汝可通透？”
“承蒙娲皇指点迷津，缘吾重逢之愿，弟子被苍生摒弃，的确心存不甘，然世道尚留他进身之阶，弟子愿拼死成全，如何行事尽请明言。”虽说眼角依旧含着水幕，但夜阑此刻却是心甘情愿的。
“观汝命轮源自星穹之外，非吾辈矣，遂难容于红尘世道，故收去本源‘十三命傀’，汝可异议？”
夜阑娴静叩礼：“弟子仅凭调遣。”
娲皇缓缓点首，甚是心慰，而后将她墟元灵海中杂乱无序的七情六欲尽数抽离，默默诵咒良久，注入了红绣球。
空灵之音，怜悯于殿堂：“一则断念，再则扪心，三则成就本我，且入世随缘去吧。”那红绣球中的意识便虚化为十三形态，遁影无踪。
失去意识的夜阑，目光变得空灵无感，真身重新退入寒凝熔渊，成为远古冰层下的碧玉色彩。
光阴倒转，浑似梦中……
从此三界传闻：极北寒凝熔渊，亿年寒冰之下，镇着一个赤目獠牙浑身白毛的妖神，它曾把沃土化为荒漠，它曾令瀑川极尽干涸，所触花草无火自焚，所经之途山林尽毁，实属僵尸始祖、旷世灾邪，诸神将它冰封至永恒。
……
烛影自从娲皇殿回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不再提及天女和过往，不再尝试跨越极寒，他安分守己回归了幽冥血海，尽忠职守，苦修神通。
他少言寡语不会笑，俊逸的脸上始终挂着冰霜，但无论遇到何事，他都安之若命、处之泰然，显得格外沉稳冷静。
渐渐地，诸神似乎忘了他本名，只称封号“烛九阴”，巫尊帝江见其品格贵重，很是喜爱，待他如子，收他为徒。
曾经的巫族，擅长以精神感召力掌控苍灵意愿，凭借命数，剔分四品，共计三十六阶，三品可修通灵之术，二品可修万象之术，一品可修空识之术，至高者可授无相神通，能与神主契结共鸣。
上可通天窥微观，下可墟鼎辨忠奸。
然其新神先知多数出自“巫修”，以致所承拥戴不亚于神，能力不输于妖，命数禀性自然成为后世主宰的忌惮。
烛九阴的九成神力虽被禁锢，但仅凭本源残存的那一成“盘古炁意”便突破了巫尊所授绝学，达到四品三十六阶的无相境，爆发出空前绝后的真神之力，意识贯穿了时空的真髓，又尽心钻研《龙甲神章》秘术与咒法，生成了不可预估的洪荒战力。
一夫当关，万夫莫敌。
从此三界传闻：鬼蜮幽冥血海，驻守着不怵神魔的九阴龙神，一身红玉铠甲，逆风悬停于巨涛恶浪之中，凛俊威然，长得还贼拉好看，手中有柄赤霄龙雀，长年燃着炙热的凤焰，翻江倒海灭诸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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