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失败吗？
她所无比渴求的“自由”，会因为这小小的心软，就此远离吗？
苏素锦抓紧了床单。
毫无疑问，她是紧张的。
整具身体空空落落，像成为了一个虚假的壳子，只有心跳的声音回荡其中，响亮且快速。
如同一支大鼓，密集地鼓点渐次落下。
这三年中，苏素锦想过许多故事发展的可能性。
她想过顾觉昭出轨，在外头养一圈小三小四，也想过顾觉昭突然爱上了别人，带一个情人回来，让她苏素锦赶紧滚出顾家。
甚至，苏素锦还想过，她在外头逛街时，会不会有个人揣着大肚子冲上来，拽住她说怀的是顾觉昭的种。
或者，这份契约完全就是乌龙。顾觉昭的结婚对象，压根就不是自己，另有他人。
一切只是一场误会罢了。
但以上这些情况，统统没发生。
此刻真真正正发生在眼前的，是顾觉昭即将下压的嘴唇。
与他无法阻止的，已经在眼中将要溢出来的感情。
显而易见，顾觉昭不傻，他搞懂了最近心烦意乱的原因。
就是因为苏素锦。
可笑的是，他之前还以为是什么“顾夫人”。
要是“顾夫人”，他为什么会想随时随地迫切地见到她呢？
为什么会关心她的安危，甚至是平常的饮食起居呢？
这可跟面子没什么关系吧。
发现心之所向的时候，顾觉昭一个人在办公室冷静了好久。
他首先感到意外，毕竟心动对于自己实在是太难得了。
继而是淡淡的烦躁。
他烦躁思绪跟着另外一个人走。
更何况，是自己根本无法掌控的人。
他可以控制苏素锦的行动，把她禁锢，却控制不了思想。
苏素锦是那么跳脱的一个人。
一旦想起她拿着那份契约气势冲冲地来离婚的时候，顾觉昭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纵使他明白苏素锦离婚的理由，但依旧很愤怒。
那么多人想要爬上他的床，入他的眼，进他的门，怎么到了苏素锦，百般不愿？
顾觉昭想不通。
苏素锦这块硬骨头，势必要啃下的。
放在以前，顾觉昭并不在乎苏素锦的想法。可现在的情形不同了，苏素锦的一颦一笑都牵扯着顾觉昭的神经。
像有一根纤细的银线连着一般。
这让顾觉昭很是头疼。
他想用蛮力把苏素锦拴在身边，让她听从自己的安排。
他顾觉昭可以保证，能给苏素锦的，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
可苏素锦并不喜欢这样。
她一定会反抗，一定会冷言冷语。
比如刚刚，苏素锦双手撑着自己的胸口，这是代表防御的姿势。
至少可以说明，她很排斥。
顾觉昭的眼神中温柔只留最后一尾，眯了眼，充斥着火焰的双眸死死盯着苏素锦，仿佛全世界只剩她一个。
苏素锦心里发怵。
完了……
这是危险的象征。
果不其然，顾觉昭变了姿势，他的手指再不勾着苏素锦的下巴，反倒用力把她的手从被窝里拽了出来，反剪着，举在额头之上。
苏素锦的手腕纤细，两只合在一起也能被顾觉昭一手固定住。
同时，顾觉昭的身子俯地更低。
几乎脸颊要贴合在一起，呼出的热气统统扑在苏素锦的耳垂上。
这种亲密的触感又陌生又令人畏惧，让苏素锦不自觉地挣扎，但统统被顾觉昭按捺住了。
不仅如此，顾觉昭用的手劲还很大，让苏素锦皱了眉。
“这是公共场所，不是顾家的私人病房，顾觉昭你不要乱来！”
苏素锦压低声音警告着，试图唤起顾觉昭的理性。
她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
虽然自己和顾觉昭所在的空间有床帘遮挡，但毕竟已经到休息的时间，闹出大动静，连值班护士都会招惹来。
苏素锦很怕这个。
同时，她对顾觉昭又羞又恼。
复杂的情绪在脑海里交织如同一团凌乱的毛线，苏素锦理不出头来，只决定此时最正确的选择是远离顾觉昭。
她又试图挣脱禁锢，但无事于补。
苏素锦的头已经尽量偏向一侧，不直视顾觉昭，咬牙恨齿，“放开我！”
顾觉昭另一只手抚上了苏素锦的脸颊。
指尖像画轮廓一样，慢慢勾勒着。
这动作让苏素锦全身不自然的僵硬起来。
顾觉昭一声冷笑，“那我要是不放呢？”
苏素锦在心里暗骂。
真是神经病，发疯了吗，还是鬼上身了？
大晚上不睡觉跑来医院折磨人，真的不愧是你啊顾总裁！
纵使心里这么想，苏素锦还是不敢说出口，只闷声吐出几个字。
“不放开我，我会恨你。”
不知怎么，顾觉昭一听这话，仿佛有一瞬间的微愣和出神。
苏素锦都怀疑自己看错了。
但可以笃定，顾觉昭确实有这些细微的变化。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黯淡下来，连指尖的温度都骤然下降，变得冰冷，一如刚刚进来时那样。
“恨我？”
顾觉昭喃喃重复着。
苏素锦感觉到压着她手肘的力量变小了不少，认为胜利就在眼前，赶忙附和着，“对，恨你。如果你不放开我，我会一辈子都记恨着你，就连下地狱，做恶鬼，也不会放过！”
顾觉昭突然笑出了声，“我做错什么事了，你这么恨我？不过是准备亲你一下，没想到你这么反抗。怎么，顾夫人亲不得？”
这调戏般的话语并没有让苏素锦的脸再红一分。
相反，她觉得非常恶心。
像是对她的侮辱。
苏素锦眸子里沁着泪，脸上再无笑意，又再度命令一遭，“顾觉昭，放开我！”
顾觉昭的手却陡然收紧。
如同孙悟空头上的金箍圈。
让苏素锦“嘶”了一声。
在她看来，顾觉昭此时的表情是格外得意的。
如同一种炫耀。
炫耀他可以随心所欲的摆布自己。
一纸婚约，轻飘飘地改变了她的人生方向。三年里，正眼没瞧她一次。
还认为这是一种施舍。
再到现在，纵使苏素锦看穿了顾觉昭眼神里的占有欲。
但她认为，这只是对方的小把戏罢了。
顾觉昭的演技多好啊，都可以媲美影帝了。演出一点心动的感觉不是很容易？
他没有任何理由喜欢上自己。
这不是一件好事。
更不用说，苏素锦压根就没期待过。
也不会期待。
苏素锦沉住一口气。
这婚，她一定要离！
想到此，苏素锦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明朗如同盛开的向日葵。
一开口，却是满满的讽刺。
“顾总，你可真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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