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开门。
“王爷请。”侧身相让。
夜间的风不似白日，从山间一路打来，伴着骤降的温度，吹在身上早已有刺骨之寒。迎面从侧脸吹过，像是有着千万片的银韧在一层一层地剐动一般。
似那低沉的心。
楼锦瑞低头看我，眸间似带着那远山之上都不曾有的寂啸和沉重。
鼻翼间呼出的气微不可闻，却是比那山间来的凉风都要凛冽，手缓缓向后负，周身都像是笼着不能亵渎的气息。
早已告诉自己千事万事最要紧的便是明哲保身，更甚也是最不能做的便是挑衅和怀疑楼锦瑞的权威和耐心。偏生近日我市一而再再而三的一犯再犯，大抵从昨晚道今日主动找我说话他已是做到了最大的隐忍和宽容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不断的怀疑和纠缠，如若不是有其他或者不能说的原因，楼锦瑞又怎么会这般宽待我。
夜更深，黑而沉。
风一阵紧似一阵，微启的门轻轻摇动，薄弱的窗纸前后鼓动。
甚至是有些不敢看他的。
经不可闻的叹息传来。我微微抬头，楼锦瑞俊朗甚至是带着华美的面庞便在我眼中尽收。
真的是太高估自己了。
尽管是离得那般近，我却仍是半分也猜不透看不出他的心思和想法来。
风在耳边不断扫过，寂静地深黑之夜里像是有着不安和扰人的骚动。
楼锦瑞深沉的眼突然往门外一扫，犀利之下透出精光，几乎是同时，一伸手揽过我的肩，将我至原地转了圈，人便一同移到了离门稍远的地方。
忽然而来的奇怪动作，更是因为转动的速度极快，吓得我只管瞪大眼，刚要开口，他却竖了食指来阻，我便更加疑惑。
这屋外难道有何不对劲？
眼眸再度向门外看去，墨黑的瞳中尽是警惕和提防，结实的手臂用力揽紧我，近得几乎要贴在他身上，看楼锦瑞那般谨慎的样子，就不敢再胡乱动了。
皱了眉看他：到底怎么了？
他将眼收回，面上绷紧的神色微缓，声音低而沉：“我没那么想。”
啊？
脑中一懵，想了想才知道，他原来是在回答我之前的那句：那你呢。
瞬间无比哀怨的感觉从心底噌噌腾起，无比无奈。
撇撇嘴，嘟囔：“又不稀罕，随你怎么想。”
“什么？”
“啊？”我慌乱又抬起头，抿了抿唇，将他推离我几分，顺势后退几步，转移话题：“我是问你刚刚干嘛？”
他走过去将门阖上，又回过身来：“外头有人。”
我都能感觉到我太阳穴在不停的抽动。
外头没有人才叫怪。
“有人怎么了？”
楼锦瑞瞟我一眼，神色凄凄，大有朽木不雕的无奈：“自然不是因为这。”
“你是说……”突然的觉悟又我狠狠鄙视了一下自己。
想了想又道：“你现在该跟我说你为何要那么在意戚罔成的要求了吧。”言外之意也是说，为何你要对戚家堡的事如此上心。
倒是没有正面回答我，度步到窗前，又回头看向我，是让我随他一同过去的意思。
我缓缓移步，心中惴惴，看了他一眼。
他伸手将窗户开启一条缝，然后侧身让我往外看。
树梢摆动的声音在静夜里越发听着明显，四周几乎是一片漆黑，弯月隐在厚重的云层下，若隐若现，也正是因为这一片的漆黑，黑暗中的身影倒是更为突兀。
像是被分为了两排，齐齐的从远处高大的树下急急穿过，因为隔得远，也只能从看出他们流动而过速度来判读，他们是极为迅速和谨慎的。
“这是……”偌大一个戚家堡不可能晚上没有一个人守夜，也不可能没有一盏挂角灯来照路，除非是故意支走了人隐了灯。
“他们在干嘛？”回头问楼锦瑞。
楼锦瑞轻轻抬手带我，让我不要再看，阖上窗户，道：“运东西。”
运东西？什么东西要在不能让人看到的暗夜的运送。
“戚家堡是做什么的？”
楼锦瑞回桌边坐下，修长的身形在烛火的照耀下，像是镀上了镶金的暖色，视线再暗仿佛都能耀了人的眼。
“戚家堡是天下第一大堡，至于做什么……”楼锦瑞突然就勾了嘴角，添着几分讥嘲，看着我：“我也正在查。”
原来真的另有隐情。
又走回桌旁，问道：“那你查的事是不是与戚罔成让我来戚家堡的事有关？”
楼锦瑞也不知为何，眸中盈光一闪，看向我的神色都变了许多，在我脸上盯了许久，带着的是思忖之色。
突然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正待反驳之际，他倒开了口：“是。”
所以你才又不得不继续隐忍和宽待我是不是？无关爱恨，无关情意，也无关宿命。
不管是戚罔成还是楼锦瑞，这件事上于我其实是没有任何差别的，同样是被利用，是谁又何区别。
将冷笑压在心底深处，咬了咬唇故作坦然，又问道：“那么多天，王爷难道一点都没有查出什么来？”
又想起还在王府的那段时间，也便是楼锦瑞说要带我来戚家堡之前，楼锦瑞像是格外的忙，大抵于戚家堡是脱不了干系的。
所以我自然是不信的，除非他故意隐瞒。照楼锦瑞处事的态度，要么事情已经有了几分的把握，要不然他应是不会贸贸然就行动的。
不得不嘲笑自己，一边说不懂不明白楼锦瑞，这厢却又这般断定的去猜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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