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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法勒斯: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估计我已经身处异处,或者在某个舒服的女人身上沉醉,但我感觉到,后者的可能性较低。

我把这封信留给你,既是对我自己荒谬人生的回忆,也是给你一点值得留念的东西,一些可以前行的建议。

我出生在一个买肉的家族,世世代代都是买肉的,所以我也叫梅茨格,对,我根本不叫什么韦恩·伯德。在我十三岁那年,我们家许许多多人都被送人战场,没有一个人回来,包括我的父亲。但我并不难过,在战争摧毁人性,财富,生命,摧毁一切的世界上,我已经学会对一切都司空见惯。

等到我二十三岁那年,战争停止啦,但很快又有一堆人来统治我们,我被拉去看守囚犯,那时我刚参加完我生病的母亲的葬礼。我一直在牢房里待了三年,尽管不是作为一个囚犯。

待我回到家,只剩下几个零零散散的木头,我的家已经被搬空了,什么也不剩,军队里的人说会给我一个答案,但之后我只是看到一群人在我以前的花园里喝着金贵的美酒。

我不想被饿死,这真是太荒谬了,不是吗?但它确确实实的发生了,在每一个地方。那时我接触到了一群人,他们在海上时候,没有混蛋的规则,没有混蛋的权利,我不知道它是怎么运行的,但我内心的声音告诉我,我属于这个地方。

我们在船上捕鲸,对,我真真实实的是一个捕鲸手,船长皮特告诉我,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人,其实也是一帮混蛋,他告诉我,我们用来生活的钱靠捕鲸是远远不够的,他们在做一些生意,可能是大规模的走私什么,我不知道,因为捕鲸真的很快乐。

在我二十五岁那年,我杀了第一个人,皮特被杀了,被一帮穿着制服的人在广场上活活烧死,他们大声叫喊着“维护正义”,我不知道是不是如此,因为我对皮特的印象一直不是那么好,他平时严肃,像是一尊石像。但当被烧死时,他的血流到我的脚底,它还有些温热,不知道为什么,我实在是难过极了,我以为他只是上岸去买一直香烟。

晚上夜幕降临,我选择了一个站在路灯下的制服,将刀子插入他的右耳,他和我一般大小,我不知道我该杀谁,所以我杀了他,看到这你可能觉得我是一个疯子,但事实似乎就是这般。

船上的人越来越少,他们都在皮特走后离去,有些甚至还会带走一只香烟。最后只剩下二十多个人,我知道,他们是真正的猛士。我们放弃了捕鲸的生活,结束了走私东西的日子(至今我仍然不知道是什么,可能是“特质的酒”他们都这样叫,估计是阿拉伯人带进来的),在沃尔德·沃森的带领下,我们开始了真正的工作。

我们的工作就是结束那些制造体制的人的生命,船就是我们的避风港,不一会,各方都开始注意到我们。在我三十岁的时候,沃尔德·沃森死了,他被子弹击穿,掉入了海里,我甚至没有看见他的身影,因为当时真是暗的可怕,我们被出卖了,仅仅因为几个馅饼的钱,但想想如今这个世道,朋友干着和敌人一样的事情,不是吗?

我开始渐渐发现,没有人再在我的面前大肆喧嚷什么,没有人会阻止我烂醉如泥,那时我就已经知道,我要扛起大梁了。

之后的四五年里,我们一直跟各种人作对,队伍既没有壮大,也没有衰落,因为被我们憎恨的人渐渐少了,对我们热情的人也渐渐少了。没有什么人能对抗得住时间,没有人,我们终究在时间里衰落,想想,一年前的生活已经几乎是在酒馆中度过的了。

我们队伍解散的那天我们又去捕鲸了,对了,那天我们把阿尔道杀了,那个监狱看守长,我本来以为当我把刀刺入他的心脏的时候会很快乐,但并没有。我们一同结伴,在第二天的中午,来到海面,做着我们十多年前做的事,之后就各自拿着一份钱,继续自己的生活。

我在城里不断躲避着逮捕的人,顺便去哪个酒馆喝喝酒,晚上和一个女人睡觉,这就是我的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科伦顿自杀了,我才被惊醒,我知道,我应该去别的地方生活,不然我终究会被自己,被自己的过去残忍杀害。

再我离开前,我又一次去了捕鲸船,它已经残破不堪,它已经航行不动,我也捕不了鲸鱼。

于是我就带着所谓的行李来到了汉谟斯卡,也就是我见到你的那个小镇,那时,我才发现,追杀我,准备把我关入大牢的,不仅仅是城里的人,连汉谟斯卡的居民,臭名昭著的山贼,在看到我的通缉令之后,把我从酒馆里追捕到山里。我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我就一直住在山洞里,不过这还挺好,没有酒馆里糟糕的音乐和人。

最寒冷的一个冬天将要来临,我知道自己不可能躲得过这个冬天,毕竟我的身体疲惫,心也疲惫了,我只是一个胆小怕死的懦夫,我害怕死亡,害怕结束,却不得不去面对它。我很庆新,我终于可以在一个不知名的夜晚死去。

我写了一首诗,它刻在树皮上,现在我写给你。

我等待着一个冬天的雪

挖了一个冬天的坟墓

把自己绑在脆弱的枝头

待到春天的风将至

好让自己

躺在春天的土地里

之后我遇到了你,似乎像是遇见了每一个梦想远方的少女一样,心生希望,心存希望,时光还没有在你的思想上盖上印章。

我知道你一个人不可能活过这个冬天,于是我决定将自己的死亡退后,这到底是不是我对死亡的恐惧,我不知道。如果当时那个老头没有给我一个活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所以我确定我我的选择。

但当我看到你草卷时,我就知道弗兰尼圣西斯必定是我的宿命之地,我生于那里,必定也会在那里死亡,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主告诉了我答案。

和我预想的一样,你是一个走向世界的少年,懵懂无知,不知道当年老头看我是不是那个样子,和我预想的一样,我们还没有到达港口,我便已经被处死,希望我的死相不会很难看。

少年啊,你要继续前行,你要满怀希望,睁开双眼,看到那些虚伪的面貌下的真相,挺直背脊,让自己的胸脯永远高挺。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说明你已经抵达了我想要带你来的地方,捕一次鲸吧,或者,看一看大海。

韦恩·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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