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团黑色的雾,法勒斯想。他冲开人群,伴随着一声声咒骂,他可以看见已经跑出老远的伯德。伯德像是一个点,在太阳光下显得摇摇晃晃,身影也如同狂风中的稻草人一样,变得愈加模糊起来。法勒斯·布雷尼不知道为何,他感觉自己无论如何都追不上伯德,力气像水一样从身体里面流出来,自己只剩下一具空壳,仍由太阳一晒,便会崩坏成无数个细小的碎片。
一路上,法勒斯只是不停地奔跑,时间的概念在浅薄的意识里变得模糊起来,可能已经过了好几天,也可能只跑出去十多米,法勒斯想。唯一可以确定是,太阳已经正正地对着他,法勒斯想要逃离,他只能奔跑。
他没有转过头去看后面的“流浪汉”,准确地说,是害怕转过头去,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四处逃窜的绵羊,无论如何都会被抓住,一直向前跑的目的,也只是缩短被抓住的时间,除此之外,根本毫无目的。
法勒斯远远地看见韦恩·伯德似乎停了下来。
没错,停了下来。
韦恩的身影变得庞大起来,太阳光从他的身后打来,他整个身体漆黑,像是一团人状的黑水,仿佛下一秒就会崩坏,但法勒斯有点像哭,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想起了羊,羊拼命地向前跑,法勒斯拼命地在后面追,羊儿一直跑,只到太阳落山,法勒斯满身疲惫地回到家中。他感觉自己如今仍然在追逐那只羊,羊的身影从清晰到模糊,从模糊到清晰,让法勒斯琢磨不清。
汗水从耳朵上侧的头发里流出来,黏糊糊地粘在法勒斯的衣领上,太阳光像是阿拉伯人使用的弯刀,狠狠地刺痛着法勒斯的脑袋,但风徐徐吹来,带着史无前例的快感,他咬紧牙关,像前奔去。
伯德似乎在前面嬉笑,似乎又没有。他打了一个手势,便转进巷角里,丝毫没有等待法勒斯的意思,待到法勒斯拐进巷角里时,只能看见伯德转身的背影,若是想知道伯德转身的方向,只能一直追赶。
巷角错综复杂,法勒斯不时回头望去,已经看不到“流浪汉”的身影,伯德似乎也放慢了步伐,终于在一个拐角的左侧的门口停了下来。伯德快速整理了一下衣服,便快速上楼。法勒斯气喘吁吁,一同上去。
楼梯一直通到顶层,窄窄的,只能由一人同行,若是遇到同时上下楼的人,不知怎么办才好。楼梯的四周摆放着一个个小罐子,里面散发出来一阵奇异的香味,也有一股树木焚烧散发的味道。法勒斯·布雷尼抬头向上看,楼道像一条细长的井,但又不像中世纪时候的塔楼,螺旋地上升,而是一个又一个折回,像几把相互叠加在一起的梯子,不时一旁的墙壁上出现一个面饼大小的小孔,微微地透出一丝光,散落在对面的墙壁上,呈现出灰橘色的暗影,像是一片片烘干了的橘子皮。
楼梯走到了尽头,便出现一条横廊。法勒斯只顾跟在伯德的后面,两人都气喘吁吁,彼此不想说一句话。横廊像是一条黑黝黝的山洞,一眼望去,前后都有两个门,半开着,隐隐约约地钻出一丝光线。其他的门,四周的门,都呆呆地镶嵌在墙中,整整齐齐。或者说,那些门框是从墙壁里面生长出来的,才更为准确。
法勒斯·布雷尼大为奇怪,弗兰尼圣西斯里面竟会有这样的建筑。不过在这个云里雾里的现实中,恐怕发生什么都不足为奇,何况是在一个大都会中出现一个东方建筑。
伯德对此似乎是极为熟悉的。
“跟紧一点。”
伯德毫不犹豫地向前走去,出来最前面的门后,还有几个分叉的通道,一律是用黑色的石头搭成,与楼道中的又不是一种风格,看起来是和这座城市是同一个时期的产物。走廊左折右折,四边只有黑色的石墙和紧闭着的门。才开始法勒斯还能分出走过的道路,方向。后来道路变得愈加复杂,像是跳蚤穿梭在浓密的头发中,法勒斯干脆低下头,不去理会到底是左拐还是右拐,跟着伯德的脚步就行,不用去思考什么。
恍然,法勒斯·布雷尼感觉自己行走在巨大的荒漠之中,狂风滚滚,飞沙四溅,时而又安静得想湖面,前方只是一望无际的沙漠,没有出口,也没有进口,似乎在运动,但似乎又没有。他突然觉得这个想法有些好笑,狭小的石墙和广袤的沙漠都能联系起来,但仔细想想,似乎也没有什么差别。
伯德紧张得出奇,整个走廊只有他靴子发出来的“嗒嗒嗒”的声音和他的喘气声,没有任何的交流,空空的走廊将声音反复环绕。
法勒斯记得,当他第五次抬头看向伯德时,不远处有一丝亮光,亮光逐渐放大,这也让法勒斯感到一阵晕眩,一时间,他们右回到了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一旁的水果商人还在大声地叫卖着,太阳直冲,法勒斯感觉眼睛像被蝎子蛰了一下般,痛痒难忍。
伯德终于松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还剩下半截的香烟,默默地点起来。
“小子,没事吧。”
“没有什么事。”法勒斯说,“你知道是谁跟踪我们吗?”
“那不是跟踪,是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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