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
恩奇的喉结像是上了劲的弹簧，连续不断地抖动。
“啊！果然是入冬了，水是特别的凉爽啊。真是不一样。”说罢，恩奇又狠狠地从水桶里舀了一大杯起来。
“什么不一样。”法勒斯问道，“水吗？但水似乎什么时候都是那个样子。”
“寒冷，寒冷不一样。”恩奇答道，“每个时间的水的寒冷程度是不一样的。”
“因为温度不一样嘛。”
“不，有些寒冷是可以钻进你的身体里的每部分，包括心。”他指了指水杯，“来不来一杯。”
法勒斯接过水杯，细细地喝了一口。果然如恩奇所说，是十分的冷，但冷的表现大概是脑袋一阵一阵的疼。他摇了摇头：“真可惜，似乎我没有察觉道寒冷，你所说的那种。”
“不要怕，以后有机会。”
“哈哈哈，但愿不会让我脑子太痛。”
恩奇也迎合似地“哈哈”了两声，感觉像是从脖子里钻出来的。
法勒斯发现水桶表面也浮起来一层薄薄的白色，白色一会清晰一会模糊，像若隐若现的早晨的树林。恩奇似乎看出了法勒斯目光不停地飘转，问道：“怎么啦？”
“水桶上有一层白色的东西，你不可能没有看见吧。”
“怎么啦，是有啊。”恩奇倒是对眼前的法勒斯有点奇怪，不由得笑了起来。“有什么奇怪的吗？”
法勒斯顿了顿，说到：“若是没有什么奇怪的话，能不能讲讲。”
“每到天冷时，水井上，水桶上边会出现一层雾气，大概是给生活在这片林子里面的人判断天气的罢。”
“以往的水井我都没有见过，这儿的，有点特殊罢。”法勒斯说到，“这水井是你修的吗？”
“水井是我祖父的那一代就有的，但估计真实的年龄比这个还要大，自从我出生起，那井边会冒出白气，小时候自然也问过，但似乎谁也没有回答过罢，估计回答了，但也没有记得。”
“没有觉得奇怪过吗？”
“以前跟父亲说起过，但他似乎是这样说的‘一切都是生活的启示，无论是什么，它发生了，就代表它应该存在。’现在想想，无非就是这样的，像农民门会根据一旁树丛颜色的变化，判断种植的时候，渔民会根据天上的云层判断今天是否会有一场大雨，打乱他打鱼的计划，就连无事可做的妇女都可以感受风向来决定是否晒衣物。所以，似乎一切都是生活的启示，告诉我们在生活的意义。”恩奇慢慢说到。
法勒斯到底在不在乎生活，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似乎是一个巨大的罩子，正笼罩着他。
恩奇顿了顿：“你应该看见了吧，井，它的周围都是空空一片，寸草不生。”
“嗯嗯。”法勒斯刚刚还在疑惑井周围旷出来的部分。
“我有点记不清了，但大概还是记得的。记得在我祖父一代之前井就已经存在，其实祖父他们也只是重修罢，但如果不重修的话，那根本不能算井。用祖父的话说，就是一个坍塌的眼睛，应该是原来的土著造的。喔，对了，其实祖父他们也只是迁过来而已，原来的树林里早已没有可以维持生计的动物，只能从南方迁过来，他们到时似乎土著已经不在，只有些破旧的建筑，伴随的，也是个井。那时，井还没有那么大。”
“呃，井周围的空隙还没有这么大，似乎向四面扩张只有一两米左右，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便变得越来越宽，但倒没有什么异样，似乎是伴着寒冷而来，周围许多人家都在用里面的水，多少年来，都没有多少问题。”
“许多人家？似乎没有多少了。”
“原来是有的，现在几乎没什么可以捕杀的了，又是山贼出行，过不了多久，我们家也会搬走的。”恩奇摆摆手说到。
“真是可惜呢。”
“没办法，这本来就是一个迁徙的家族，像其他的动物一样。”恩奇拿起酒杯，晃了晃，却发现空空如也。
法勒斯问：“这么喜欢喝酒。”
“不知道，习惯罢。”恩奇说道，“去把太太叫醒吧，我们要去小镇，不知道能不能熬过最后一个冬天。”
恩奇并没有和法勒斯·布雷尼解释太多。关于井的事法勒斯也差不多快要忘记了，因为恩奇出乎意料地允许了法勒斯可以一同去小镇。无疑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法勒斯已不知道自己离开了小镇多久，但艾妮却是记得的。对于能见到艾妮这件事，似乎让这个有点冰冻的少年多少有点打起了精神。
法勒斯记得他来时树林的路似乎没有那么近，两旁的树都歪歪斜斜地向中间靠拢，把剩余的天空挤压成几个零零散散的碎片，似乎是入冬的缘故，一些柔弱的小草或花，都已经悄然无踪了，只有一些粗壮的枝干上还萎瘪地挂着既叠黄叶，或者是墨绿色的叶。
一路上都无语，法勒斯走在最后面，前面的维斯黛太太没有一点精神，恩奇也只顾走路。
不一会，在路口左侧的一个山崖上，就可以看见一个圆圆的小镇。像一个斗兽场，又像一个饲养鸡群的围栏，在路的尽头一大片平原冒出来，周围密密麻麻的树丛都消散殆尽，只是稀稀疏疏地突兀出一两棵，歪歪斜斜地相互张望着。一股空旷的感觉迸发出来，席卷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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