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羡鱼问道。
“我本体是南海血池中的一只血蚊，至于那假地藏，我也不知他的根脚，我们只是共事关系。”
假九天玄女摆了个跪坐的姿势，老实答道。
“很好，谁给你们易容成的仙、佛的样子？还有，目的是什么？”
苏羡鱼又问道。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两个问题。
“是……啊，不能说，甚至不能想……一去想，头就好痛！”
假九天玄女的元神，突然抱着头，身体蜷缩成一团。
看模样不似作伪，应该是元神中被种下了禁制，如果触及到某些事，就无法说出来。
“大圣，该你出手了。”
“稳住她的元神，我来搜魂！”
苏羡鱼立即给孙悟空传音道。
孙悟空当下迅速出手，手上仙、佛两道气息流转，尽皆无比强大。
一瞬间，就定住了假九天玄女的元神，让她的元神处在一种放空的状态，甚至连主动“动念”都做不到。
这般手段，不是空有境界就能够做到的。
孙悟空道、佛同修，而且都修到了高妙境界，神通自是非凡，非一般人可比。
苏羡鱼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上出现一缕青光如豆，看起来就像打火机冒出的小火苗，随时都能被阴风给吹灭。
但那一缕青光却始终未曾熄灭，随着苏羡鱼的心念所动，探入假九天玄女的元神之中。
一瞬间，苏羡鱼的眼前像是出现了一部大书。
每一页的文字、插画，都是假九天玄女的一页记忆。
苏羡鱼翻书不停。
假九天玄女出生之地，是另一个世界，一个类似上古洪荒，但要小很多的世界。
像是个洪荒碎片？
总之那个世界中，确实有一地名为南海血池，假九天玄女就是血池中出生的一只血蚊。
她血脉返祖，直逼血蚊一族的那位老祖宗，所以受到了族里的精心呵护和大力培养。
少女豆蔻之时，颇有一段欢乐且沙雕的日子。
可惜……某一天，她的世界裂开了，一道通天彻地的身影，降临在她的世界里。
那道身影，是如此的夺目，让人看一眼就移不开眼睛。
他一半身子散发着柔和、慈悲的光，另一半身子则处在幽暗中，仿佛可以吞噬一切。
他所在之地，就像是光明与黑暗的交界，现实与虚无的中央。
在少女……在母蚊子的眼中，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少女蚊子被带走了，与之一同被带走的，还有许多其他生灵。
它们被那位光明与黑暗并存的神，丢进了一个类似角斗场的地方，让它们彼此竞争，弱肉强食。
那是一个比地狱更像地狱的世界。
最终，少女蚊子还有其他九十九个生灵历经无数血战，吞食了不知多少其他生灵，才得以脱颖而出，活了下来。
于是那尊一半光明一半黑暗的神再次降临，把仅剩的一百只生灵捞了出去，传它们道法、佛法，并赐给它们丹药，让它们的修为得以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
又过了许多年，半光明半黑暗的神，领了一个身穿袈裟、慈眉善目的和尚过来。
那和尚伸手一指，虚空中出现一座佛塔。
他就坐在塔中，让少女蚊子它们这些生灵，一个个进去。
进去的时候还是自己，出来的时候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连气息都被彻底改造，那和尚神通广大，仿佛随意点指，就能改变一个人存在的根本。
少女蚊子就是在进入了塔中后，被那和尚改造成了“九天玄女”。
当时和尚还一指点在少女蚊子的眉心，让她明晓了九天玄女的诸般经历。
甚至在某一瞬间，少女蚊子会认为，她就是九天玄女，而非什么血池中生出的血蚊。
这事儿就跟《庄周梦蝶》颇为相似，那和尚的大神通改造，实在是太过强力，造出的假货比真货都真。
所以少女蚊子就时常有种宛若做梦的错觉。
到底是九天玄女做梦变成了蚊子，还是蚊子做梦变成了九天玄女？
当苏羡鱼翻书翻到这里时，他心中微微震惊。
那和尚的本事，当真是恐怖如斯。
放眼仙、佛、人间，能够将造假做到这一步的，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孙悟空的地煞七十二变，猪八戒的天罡三十六变，都是极为精妙的变化之术。
但变化得再精妙，也是有破绽的。
这和尚的改造，就没有破绽！
是真的可以以假乱真，任你神通广大，也是看不出问题……至少不说话的话，就看不出任何问题。
如果开口说话，或许会有一些气质上的差异，但这是小问题，瑕不掩瑜。
苏羡鱼和孙悟空之前之所以那么笃定，“地藏王”和“九天玄女”是假的，是因为他们事先就已经知道此地有问题。
心中已经有了预设，就好判断了。
如果换个地方，比如“九天玄女”突然降临在罗浮大学，恐怕他和罗浮大学的仙神老师，八成都会深信不疑。
“奇怪，为何看不清这和尚的面容？”
苏羡鱼发现，在少女蚊子的记忆中，那和尚的面容是模糊的。
而且是越想看清，就越模糊。
最开始，对那老和尚还能有个“慈眉善目”的印象，但是越想看真切，和尚的面容就像笼罩在了一层云雾之后。
直接就连身形都模糊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苏羡鱼低声自语，并不断的催动指尖的那一道豆子大小的青光。
借此闯入少女蚊子的记忆更深处。
于是少女蚊子的记忆之书，变得更加生动，像是每一页都画了色彩极重的插图。
“找到你了！”
苏羡鱼凝神静气，目光盯在其中一页插图上，正是那手段通天的和尚！
一瞬间，苏羡鱼看清了那和尚的身影，并将之牢牢的烙印在心中。
“轰！”
在苏羡鱼看清和尚的同时，蚊子少女的记忆像是触到了某个禁制，元神竟然直接爆炸！
孙悟空猝不及防之下，双手被元神爆炸的威力冲击，手背上的金色绒毛都烧焦了一片。
而苏羡鱼更是没来得及收回那一道指尖青光。
这使得他探入少女元神中的一缕灵念也受到波及，跟着一同爆炸。
当下苏羡鱼头痛欲裂，元神仿佛被撕扯成了好几片。
他闭上眼睛，竭尽全力稳住自身动荡的元神。
待睁开眼睛后，双眼已经布满血丝，甚至流下两行血泪。
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
虽然尚未确定那一半光明，一半黑暗的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但将妖物改造成仙、佛的和尚，他已知对方的身份。
“孙大圣，将路引取出。”
“接下来我们就通过鬼门关，进入真正的地府酆都城。”
“去会一会那位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圣手……菩萨目连！”
目连菩萨，佛陀十大弟子之一，号称佛门神通第一。
将妖物化为仙、佛者，正是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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