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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文学 >  伊念清川 >   第11章 白月光

从那次以后,穆清就尽量躲着白露,真的躲不过撞上了就找借口跑掉。白露也是聪明人,一次两次三次,她也就不来找穆清了。不过白露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深沉,这让穆清感觉到不自在,极其不自在。

作为为数不多的有一支铜管乐队的学校,教育局非常重视学校的艺术方面,专门邀请学校参加艺术节的演出。这次艺术节算是国内外交流,全市有乐队的几个学校都被安排在省音乐厅一起排练,可见领导十分重视。穆清作为乐队的一员,也参加了这次活动,虽然她没有小满那么刻苦训练,可是圆号组人数真的太少,她不得不拉来凑数。

坐在大巴车上,她看着越来越近的金色球体,不禁感叹道:“这辈子第一次进这么讲究的地方,莫名有点紧张。”她转头看向小满,发现小满是真紧张,手握的很紧,握的虎口处都有点发白。

“放轻松,只是排练而已啦。”穆清难得安慰起小满来,小满点点头,可是依然很紧张。她来过这里,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她去隔壁的市图书馆借书,出来没多久为了上厕所进来的。那个时候她走错进了演奏厅,听到了小提琴的声音,是那么优美,她站在门口,看着舞台上照射的灯光,如痴如醉。在这里羁绊,没想到几年以后,又回到了这里,这次她是以表演者的身份来的。

小满深呼吸了一口,感觉稍微好一点,她朝穆清笑笑示意自己没事。下车后,后面又驶来一辆大巴车,大家靠边站了站。从大巴上下来的是H高的学生,看到他们的校服,大部分轻蔑的走过。这个社会的观念就是那么现实,大人们的想法已经十分残酷,小孩子们表现出来的更甚。因为这样,所谓的坏孩子会努力让自己成为坏孩子,至少这样也能让大家记住,不是吗?

队伍里面,不知道是谁朝对面吹了一声口哨,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口哨声和嬉笑声传了出来,H高的学生们看到这样的场面,有点不适应,纷纷逃似远离他们。穆清觉得十分好笑,这群努力在把自己装作大人的孩子,在他们蔑视的人面前落荒而逃,之前的优越感刹那间烟消云散,其实我们都一样。

今天的小满真的很奇怪,特别是当一个男生拿着乐器从她们面前走过的时候,小满下意识的把头低了下来,穆清清楚的看到小满脸色有点发白。男生往前走了几步,又朝她们望了一眼,被后面的同学拥了进去。穆清去拉小满的手,手心冰凉,都是汗。

“你没事吧。”穆清担心的问道。小满依然没有抬起头来,她摇了摇头。

“他就是你那个未知的勇气?”穆清在小满耳旁轻声问道。

小满慌忙抬起头来,她抓紧了穆清的手,不敢置信的看着穆清,良久,点了点头。

“所以这是你学圆号的原因?”穆清终于明白了,她以前真的十分想不通小满突然要报圆号的原因,现在一切真相大白。穆清看着眼前这个明明比她高,可是此刻感觉是那么渺小的小满,突然感觉有点心酸。她反握住小满的手,那么用力。

“既然这样,就让他看到一样会发光的你吧。”穆清拉着小满的手,从来没有那么郑重的走着,从门口到演奏厅,这么短短的一百米路,穆清感觉自己走了很久,她走的十分的小心,她知道这条路很难很难,不光对于小满,还有自己。

演奏厅里每个学校都分好了区域,大家都在调试着自己的乐器,一时间厅里充斥着各种乐器的声音。小满拿出圆号,擦拭了一下号嘴,开始试音。其实吹圆号真的不好看,腮帮子鼓鼓的,需要憋一大口气去努力吹响面前这个体积庞大的铜管,然后听到发出“呜”的低音,再开始准备第二口气。一场吹下来,常常是面色通红,嘴唇发白,十分难看。

穆清本来就是来打酱油的,所以只是坐着看着小满在试音。听着听着她突然站了起来,示意小满别吹了,小满没有反应过来。

“黄小满,是你吧。”小满身后传来了一句试探的男声。小满那一刻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放下圆号,叹了一口气,转过身。

“好久不见,陆思齐。”终于说出来了,这个埋藏在心底的名字。

“我刚才下车看到你,还不确定呢,没想到真的是你,太好了。你,现在怎么在读职高?”叫陆思齐的男生说到职高的时候,似乎怕她们尴尬,可是又觉得匪夷所思,所以说的有点轻。

“就在读了,其实挺好的。”小满尴尬的笑笑。陆思齐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看到小满拿着的圆号,惊呼道:“你现在在学圆号吗?好厉害。”小满听到这句话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这一刻,一切都值得了。

穆清在旁边看着他们两个,十分的尬,她特别想告诉小满:别傻了,这只是一句客套话而已。可是她说不出口,她知道小满是多么努力,她看到过小满眼睛散发过向往的光芒,那是即使粉身碎骨也会拼命向前走的决心。

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陆思齐就回去候场了。穆清看着坐在自己身边依然笑着的小满,笑了。

“那么开心吗?”“恩。”

H高上场啦,台下很多学校的学生都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不光是因为它是市里那所大名鼎鼎的重高,也是因为他们清一色的小提琴、中提琴和大提琴组合确实看起来是那么遥不可及。陆思齐作为小提琴首席站在前面,只见他轻轻的拿起琴弓往琴弦上一拉,然后高山流水般的音调喷涌而出,连绵不绝。一束闪光灯照在他的身上,穆清终于明白小满为什么那么迷他了。穆清转头看向小满,后者聚精会神的盯着舞台,她听到了小满轻轻的说了一句话,虽然很轻很轻。

“这是我的白月光啊。”

穆清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想到了方啸川,他认真做题的样子、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样子,还有那天晚上默默扫地的样子。所有画面像海啸一样朝她脑里席卷而来,她想到了那个晚上,方啸川看向马路对面,这个和她一样承担着众多压力的男孩,她也是像此刻的小满一样,那么认真的盯着他看着。

她也有属于自己的那抹白月光,那是她的白月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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