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老同学，我敬你。”汪成瀚说着，端着酒杯站起身来，似是要碰杯的样子。
姜予卿偏头看着陆熠然，只见他毫不犹豫，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咕噜全下肚了，却没有站起来。
汪成瀚有些尴尬，但还是把那杯白酒喝光了，随后坐了下来，吃着老婆姜晓雯夹给他的炸肋排骨，时不时望几眼对面的陆熠然。
陆熠然显然自己有几斤几两，只是被推了几杯，一股子热意直往上窜，所以没吃多少饭就找了个由头离席。
每年聚会的惯例，大家今晚都是不回去的，就在大伯家住。每逢聚会才能好好玩，这次也不例外，晚上跟原先一样都会打牌逗乐，有的时候会通个宵。现在其他的人都知道姜予卿前段时间害了病，所以吃完饭就去休息也算是个充分的理由，更何况她本来就不想跟那些人聊天。
大伯母见姜予卿想要离开，提前切了蛋糕，让她顺便带上去给陆熠然吃。
其实姜予卿以前很爱吃甜食，蛋糕饼干全不在话下，现在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吃腻了，又在服药，所以有一段时间没有吃奶油蛋糕了。
匆匆上楼，打开房门，发现陆熠然竟呆呆地坐在床头，脸通通红，耳朵也是，轻眨着眼睛，见她进来，也只是看了一眼，就缓缓趴在了床上。
姜予卿笑笑，把蛋糕盘子放在床头柜上，吮掉手指上不小心蹭到的奶油，悄咪咪走到了床头。
陆熠然应该是觉得热了，翻了个身，嘴里嘟囔了几句。
姜予卿见状，开了空调，俯下身把他的鞋子脱了，搬上了床。
外面似乎有人敲门。
“姐姐，你在里面吗？”
原来是弟弟姜予念。
他打开门，探进一颗头，往里面望了望，然后蹦跳着把一个精巧的玻璃碗放在电视机旁边，里面全是车厘子，赤红色的娇艳欲滴。
弟弟没待多久，又下了楼吃饭。
晚上八九点，下面的人都吃的差不多了，大伯有些朋友也逐渐离了场，大厅也冷清了不少，只有收拾碗碟的响声，最后只剩下二姑一家和三弟姜瑞一家。
陆熠然睡得不太老实，可能是择床，怎么睡都不舒服，一分钟都要翻好几个身。
姜予卿去卫生间接了盆清水，用毛巾沾湿了给他擦擦。他就光平躺着，脸颊通红，嘴唇也跟着红艳艳的，煞是好看。
姜予卿有些无聊的翻了翻电视，自己都觉得困了。她坐在床头，原来只想眯着眼睛听一会节目，没想到一个不留神，给睡过去了。
隐隐约约，她做了个梦。梦里面的她不在伤口疼痛，像往常一样凌晨下班，街上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铺子都全关门了。实在安静的可怕，姜予卿独自一人回去，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她，慌得很，心都在乱跳，越走越快，到最后竟奔跑了起来，跟马拉松似的。
她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姜予卿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她要跑，自己到底在害怕些什么。直到她实在跑不动了，曲折身体，双手撑着膝盖，鼓起勇气回头一看。
什么都没有。
姜予卿身体一抽抽，就清醒了过来。
凌晨一点半，楼下传来隐隐约约的欢笑声，还有麻将牌互相碰撞的声音，略有些吵。
她睁开眼，灯还是开着的。想到自己没有洗漱，刚一动，发现陆熠然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正靠在她肩膀上。
上半身有点酸麻，想来是时间有点久了。
他静静地靠着她的肩膀，呼吸匀长，有些淡淡的酒气，两只手就搭在两边，双唇紧紧抿着，睡着以后完全就是个乖小孩，不太像平日里冷淡傲娇的样子。
姜予卿起了玩心，伸手摸摸他的脸，还挺滑，立马就缩了回来。她想要起身了，就轻轻托住陆熠然的脑袋，想让他可以靠在床靠背上，没想到只是轻轻一动，他就醒了。
“几点了？”
姜予卿回答，“快两点了。”
陆熠然坐直身体，揉了揉眼睛，迷茫的看着四周，记忆只停留在喝了些白酒，趁着酒劲还没上头，就回房间了，之后就睡着了的样子。上半身伸展一番，才发现自己的鞋子已经被脱了，整整齐齐摆放在床侧面方向。
他见姜予卿拿了条浴巾，像要去洗漱。想来之前自己还没洗澡，抿抿嘴，迟疑了会儿，拿起椅子上的睡衣裤，去了另一间浴室。
约莫一刻钟，陆熠然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匆匆用吹风机吹了吹。结果回到房间时，却发现姜予卿已经躺在了床上，整个人埋在薄薄的空调被下，缩成了一团，只露出了长长的头发。
他在原地站着，直到姜予卿钻出头来，才挪动几步。
她一伸手，直接把日光灯关了。
眼前一片暗，只听见肌肤摩擦布料的声音。
“我得睡了。”她捂着被子，声音闷闷的。
陆熠然在床尾站了十分钟，才慢慢坐在了床的另一边，突然间睡意全无。
“我无所谓睡在哪里，以前做手术累了，我就直接睡在手术室外面的楼道里，一闭眼就睡着。”她说完，便不再发声。
陆熠然眨了眨眼睛，掀开空调被，又给盖上了，始终坐在那里发呆。
伸手拨开窗帘，外面有些星星，但很少。一丝丝光线从外面透进来，站在他的脸上，因为消瘦，从脸颊到下巴，光洁细腻的脸庞轮廓分明。他的鼻子比较挺，嘴唇比起姜予卿而言更薄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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