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微微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仿佛就像要将很多东西一摇之间尽数撇去一样,声音中满是萧索之意:“人,总是会变得。有的人迟变,有的人早变,不过终究都是要变得,你陆伯言,如今不是也已经大变了,昔日的你沉默寡言,还远远没有陆绩那小子出名,哪有如今的这般得意模样!”
陆逊被周瑜说的脸色赫然,一时间有些语塞,但是他却又岂肯就这样放弃,能够亲见皇帝陛下的机会何等难得,哪怕是有万分之一的机会陆逊也会想尽一切方法争取。
“你说的不错,公瑾!人都是会变得,可是,你如此作为,竟然拒绝皇帝陛下的召见!你难道不为阿循想想么,难道阿循长大了,也要像你一样甘心挥动锄头,和普通的庄稼人一样种地么?还有舒县周家,昔日何等名门,今日也因为你的沉寂要和那无数的已经沉寂的家门一样沉寂下去永远也没有复起的机会了吗?
你知不知道,你拒绝的这个机会,整个帝国有多少人为之疯狂,帝国皇帝陛下的亲自召见,会让你的族人为之多么的欢欣鼓舞,就算是今后你不在仕途上发展,也能给你的族人们更好的未来。别人一看见周家的人,都会指指点点的说,看!那就是舒县周家,他们家的周瑜,那可是昔日皇帝陛下钦点的俊杰啊!
有多少你的族人会从中受到鼓舞,有多少族人会因为你的事迹而改变人生的轨迹!公瑾,现在和过去不一样,过去那是个乱世,自然是人人有机会奋起,可是如今是太平盛世了,今后这样的机会越来越难得,你知不知道,你的这次举动,会直接影响到多少周边的人!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阿循,为你的族人想想,难道你忍心亲手毁弃了他们的希望吗?”
周瑜,沉闷了许久,扭转过头来,“伯言!你果然是深藏不漏,和你认识了这么长时间,我却还一直不知道,你竟是如此雄辩滔滔之人!没错,你的确言之有理!
只是!任你巧言如蛇,说的天花乱坠,却也难挡我遁世之心!舒县周氏,如果命该如此沉寂的话,就让它沉寂下去吧!这世间或许本就不应该存在向我们这样所谓的世家高门,血脉或许重要,但在我周瑜看来,它真的没必要成为一个负担。别告诉我,事到如今,你还没有看出来当今之世,我等世家早晚要倾颓下去的事实!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后如何,终究要靠他们自己!
我如今在家里,弹琴读书,调教子女,尽享天伦之乐,何等清闲安乐!又何必搅和进那俗世,没得沾染了一身俗气缠身!便是只为了小乔,我也不可再弃她而去!世间功业,如今,于我已如浮云!”
“你……竟为一区区女子,放弃自家功业!真是……不可救药也!”陆逊气急,说不出话来,一转身拂袖而走!
周瑜看着陆逊的背影,露出一脸的落寞!
……
几分钟后,身后的屏风处转出一个窈窕身影!
“周郎!你今日所说的话让我很是欢喜!只是你心中,真的是如此想的吗?”
周瑜转过头来,“贤妻!何必如此介怀,是不是如此想的又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我一直陪着你,过属于我们自己的日子,这样不好吗?”
小乔垂下缳首,语音中低沉哀婉:“我知道周郎是为我姐妹着想,心中又惦念昔日的孙郎,一直不肯出山,只是这样,你有真的欢喜么?别的我不知道,只是我却是一直注意了,在这家中沉下的一两年间,你从来没有停止过关心外界的大事,县衙中的邸报、庐江日报还有其他的报纸,都被你反过来复过去的研究的稀烂,县里的茶馆,你也总是前去默默的坐着听着别人闲谈,你的心中,又何曾放下这天下大事一时半会儿?”
小乔的声音越说越是凄切,仿佛有无数哀怨在心中潜藏了许久,
“我知道你是为我们着想,可是你这样,我的心中又怎么会欢喜!你终究不是那种甘老于林泉之下的人,你的心中,始终装着天下大事,纵横疆场!……只有和孙郎一起的那几年,你意气风发的时候的周郎,才是我心目中最心仪的模样!”
顿了顿,小乔的脸上,泪水如珠串一般纷纷落下!反衬出的微光,犹如世间最美的晨雾!
“周郎!——你去吧!
你终究不属于这里,你的未来,只会是驰骋在疆场……”
周瑜静静的倾听着小乔的诉说,眼睛着迷的陶醉在妻子的脸庞脖颈和柔荑上,一时间竟真的有些痴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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