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手镯接通。
“最后一个山寨马上就完蛋了，你还有心思找我？”对面问道。
牛城管大讶：“你怎么知道？”
“网上有直播室。”
牛城管释然，直播无处不在，象他这样有“声望”的玩家遭遇到围攻，貌似马上就要神州除名的关键时刻，有人发起直播几乎是必然的。
“你想隐退摆脱被追杀的宿命，我能理解，可真的有必要玩这么大吗？前段时间你做的有些过火……就算想隐退，也没必要让自己成全民公敌吧。”
对面玩家语调很平和，声音也不疾不徐。
但熟悉他的牛城管知道，对方对此很不满，他需要作出解释。
牛城管沉声道：“逐鹿领已经变得越来越强大，仅靠山寨对付他非常难，我需要足够资金和人才，发展秘密领地。你知道，逐鹿领本应是我的，如果不是他横刀夺爱，或许拿下总榜第一的人就是我，而不是他！如果不是他打乱了我们的计划，你也不用进入游戏……”
通讯手镯中一阵沉默。
片刻后，对边传来一声叹息，问道：“金蝉脱壳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牛城管心头大定，他知道对方接受了这个解释，笑道：“等山寨被攻破，我会消失一段时间，埋头发展我的秘密领地，避避风头，等风声过去再想办法开分寨。我现在是山贼玩家，手里的选择项不多，思来想去，要么北上，要么南下，没有第三条路。”
“北上，南下……仔细说来听听。”对面那人说道。
“北上，就是去巴郡和汉中交界处，投五斗米道。”
“南下，则是去益州南部，到少数民族地区找机会。”
“记得你曾经和我说过，历史上益州刺史府主要控制区域是北部，而南方夷民众多，刺史府对地方掌控力度有限，地方豪强才是真正的地头蛇，经常反叛，游戏中也是如此……我是山贼，朝廷容不下我，也只能跟这些反朝廷的势力混了……”说到最后，牛城管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
对面那人想了想，道：“这个时间节点，五斗米翻不起大浪。”
牛城管眼前一亮，急切道：“你觉得去南方更好？”
“不一定。我只能肯定五斗米要不了多久就会失败，五斗米真正崛起，是张陵接过领导权之后的事情，而且从他接手到崛起，也需要好几年时间，现在跟他们走太近没好处。至于益州南部，那些地主豪强反不反，什么时候反，反到什么程度，由于没有足够历史资讯参照，全部由浮屠自行推演，所以我也没办法知道是否有机会。何去何从，你自己看着办吧。”
“好。”
“为了转移玩家们的注意力，让你金蝉脱壳更容易成功，我刚刚在论坛上匿名发了一篇文章，关于隐藏领地任务。”
牛城管大惊：“你不怕惹火烧身。”
“不会。”
“关于隐藏领地任务，奥丁原计划就是在黄巾战役结束后推出，以便不断制造游戏热点，吸引玩家关注。按照惯常的流程，战役结束之前，企划和公关部就应该收到消息，并开始着手研究以哪种方式推出，知道的人不会少于十位。我提前几天发出去，他们只会怀疑是内部有人放风。”
“提前几天不会带来多大影响，追查下去除了引起内部恐慌，不会有任何作用，我猜他们会内部开个会强调一下纪律，然后不了了之。”
牛城管沉默了。
对方虽然说得云淡风轻，但他知道，这样做多多少少会带来一些风险。换作是他，作出这样的选择或许比较容易，可对方不同，严谨是他的标志，自打认识他开始，牛城管从未见过他作出有失绝对理性的行为，他总是很好地规避开各种风险，将周遭一切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是第一次。
牛城管很想说“谢谢”，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对方解释这个问题时说了那么多，就是不想让他觉得，提早透露隐藏领地具备一定风险，不想让他觉得欠下一份情。对方不想给牛城管那样的感觉，牛城管唯一能做的，就是假装没意识到风险。
这是男人之间的默契，也是朋友之间的信任。
于是，牛城管道：“山寨快破了，我得出去，跟外面那些家伙说点什么。”
“好，再见。”
“再见。”
关闭通讯手镯，牛城管又坐了几分钟，调整好情绪，起身走了出去。
走出议事厅，激烈的交战和厮杀声骤然大了许多。
牛城管的部队依托山寨中的防御工事竭力抵抗，打退了一波又一波进攻。但是进攻部队实在太多了，牛城管激怒了太多玩家，说他是全民公敌一点也不为过，玩家虽然损失不少部队，干掉牛城管的决心却是半点也没有减弱，一步步蚕食外围阵地，即将彻底突破守军防线。
“等一下！我有话说！”
站在一座箭楼上，牛城管大声喊道。
迎接他的，是潮水般的谩骂和指责。
“白痴！”
“出来受死！”
“跟他说个毛，弄死当睡着……”
“小子，你不是很嚣张吗？要是不治治你，你恐怕勒索全世界……”
巨大的声浪，将牛城管的声音压了下来，显然大家对牛城管恨极，连最后说话的机会都不愿给他。
不过，这难不倒牛城管，他的声音很快盖过全场。
毕竟是游戏，商城有许多道具可供玩家挑选，比如2000金一个的喇叭。
“喇叭：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人，我鄙视你们！”
“喇叭：玩法不同，我走的路跟你们不一样，山贼不抢，算什么山贼？”
“喇叭：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算是见识到了……”
“喇叭：你们合着伙来打我，其实是嫉妒我……”
“喇叭：你们这些草包，只会扼杀各方面都比你们优秀的同类！”
现场玩家无语，两千金一个的喇叭，虽说很多人用得起，却没有几个会象牛城管这样乱用。大伙儿估计，这厮自知在劫难逃，索性最后的疯狂。
“喇叭：就算你们打败我，伟大的山贼事业也不会被消……我草？!”
牛城管的声音戛然而止。
箭楼上，牛城管神情骇然。
他收到一条系统提示：“向阳领正在遭受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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