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未知前途
奉庚二十二年，季归轩已离开半载。春日清晨，碧天初晓，王宫静籁，公子吉一身简素，晞光立于宫门。
他仰首望着梁顶脊兽，闭目冥思了片刻，他正首端目，回身来到马匹跟前，上马御驰离开了王宫。
鸟雀忽然惊离枝条。
承泽宫别院寝阁中，楚嫣正梳着妆，却听见一旁的侍女窃窃私语。
楚嫣令她们上前，问到：“方才你们是在说什么，这样小声是故意不让我听见？”
侍女连忙低首解释：“奴婢哪敢瞒着公主，是今日奴婢在别处听到公子吉昨夜向王上请命……说是想云游民间尽兴而归，王上…王上准了，今日清晨公子吉便已离开王宫。”
“什么！”楚嫣吃惊。
父王竟答应了！父王这是舍弃了吉哥哥？！
楚嫣按捺心惊：“你们下去吧。”
“是。”侍女退下。
楚嫣心潮翻涌，已无心梳妆。
春日的曦光探头照进冷宫。
女莲走进行冉房内，见他看书入迷，她走过去劝到：“公子，今日这样好的天气，就别闷在屋里看书了，不如出去散散心，这书什么时候看不成？”
“你怎么总赶我出去？我是哪里得罪你了？”祝行冉边看书边缓缓说到。
见他使性子，女莲知是他心里苦闷孤寂的缘故：“公子几天没见阳光了，自铜花台被拆除，除了楚嫣公主找你散心，你才肯出去，其余日子你都待在这屋里。也不知闻太史的病何时能好，到底去学堂你还能多见见几个人，总比你一人闷在屋里好。”
女莲边说着，边给祝行冉收拾床褥。
“闷头读书有什么不好……什么都忘了。”祝行冉眼神黯然，他无心翻着书页，轻声说到。
两人无话间，桐娘笑着走了进来，向行冉说到：“公子快别看书了，楚嫣公主邀你散心来了，她现下正给夫人请安，一会儿就过来了。”
话音刚落，楚嫣笑言走了进来：“冉哥哥怎么还没出来，是不是桐嬷嬷也请不动你。”
祝行冉放下书，浅笑：“你也来打趣我。”
女莲与桐娘向楚嫣欠身。
楚嫣行至桌案前：“我可听夫人讲你近来两日都闷在屋里。父王下旨修缮’沐芳园林’，平时那里人多冉哥哥不喜去，今日人少不如陪我去园里转转，赏赏春色。”
“好。”祝行冉答应，他起身同楚嫣向外走去。
女莲将二人送出冷宫，冲祝行冉笑言：“公子不用急着回来，我会给公子备留一份午膳。”
祝行冉目光掩饰笑意：“现下是辰时，午时你还不想让我回来？”
楚嫣让女莲安心，她接言到：“你放心，今日我陪冉哥哥多走走，定不让他早早回来。”
祝行冉与楚嫣走入沐芳园林，梨花如晴雪缀于枝冠，平日闲养于王上宫中的仙鹤也飞临于此，或悠闲打盹，或踱步引颈耸翅。
两人赏着景色，边走边聊。
楚嫣开口讲到公子吉：“吉哥哥闲逸疏狂，今日出宫云游，日后怕是不会回来了。”她的语气让人闻之些许落寞。
祝行冉默语。
“还有一个月，吉哥哥就行加冠之礼，如今父王年事已高身体虚乏，此时他准许吉哥哥离开，朝堂权臣岂不觊觎着王位，父王此举当真是糊涂。”楚嫣低眉轻叹一口气。
祝行冉开口缓语道：“我听闻公子吉是主动请辞王宫，他身后没有势力，倘若被立为王储，即使有心也无力整顿权臣乱政之局，若王位传于他，他定会成为权臣的眼中钉，说不准会丢了性命；
若是退避，舍去一生富贵，也可保全自己一世平安。”祝行冉顿了顿接着说到：“他是我们的兄长，能得此良局，我们该为他高兴才是。”
楚嫣恍然，点头思拊：“如此说来，父王是保全了吉哥哥？”
“王上在朝不勤政务，致使权臣当道，在内不教谕子女，荒淫无度，这样的人怎会把子女放在心上。
于内于外王上都不得人心，已然是一副空架子，王上心里应该清楚这点，再立王储对他更是不利。
况且前有公子章一事，王上对成年公子很是顾忌，此时公子吉主动提出离宫，他怎会不准。”
即使王上疼爱她，楚嫣也对父王深深失望，她眼里满是担忧和迷茫：“章哥哥和吉哥哥已然出宫远离权势争斗，可我们，还有朝堂，日后会是什么样？”
雾霭沉沉的远云仿佛降宿于尽处的宫墙，楚嫣之言就如那乌云一般积压心头，令人心忧将来。
祝行冉看向楚嫣，见她迷茫忧心，不由顾及她的情绪，转言到：“你不必惊慌，论公子背后势力强弱，日后王储非公子晏、公子申莫属。
虽说彼时朝堂动乱也会因这二人而起，可不论谁登基，都会洗肃朝堂，开启王朝新象。眼下公子晏虽为嫡出，但我相信日后王位定是公子申的。”
楚嫣吃惊，她不解祝行冉为何如此笃定申儿会登上王位。
而祝行冉自然不能告诉她，王后宫中的公子晏并非王裔，而真正的嫡公主如今生机渺茫。
两人继续向前走去。
“冉哥哥未曾想过王位？”楚嫣倏然问向行冉。
“我何故想它？”
“哥哥见解深远，又有君子之风，若是成为王上，定会是贤明的君主……可比申儿强多了。”楚嫣真心如此觉得，她是公子申的长姐，清楚他资质平庸，将来难成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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