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中的如意，因为长时间泡在冰冷的江中，扒着船侧微微凸出的手已经快坚持不住了，听到头顶的声音，抬起头却因为光线的缘故，看不清对方的相貌，但这个声音却让她很是心安，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另一只手努力向上。
随即，她的手被一只很是温暖的手握住，下一刻人就被从江中拎了起来。
被救入船舱的如意，冻的浑身瑟瑟发抖，蹲在那缩成一团：“谢，谢谢，公子相救。”青年抬手把船舱两侧的布帘放了下来，又解下身上的披风上前盖在她身上。
“刚巧遇到举手之劳而已。”青年笑道。
“公子，刚刚那人有同伙的，能不能劳烦你，换个地方再让我离开？”如意声音依旧是颤抖着，因为紧张害怕，也因为在江水里泡的太久了。
青年闻言点点头，对着外头吹了个哨子，很快的，布帘外一先一后落下两道身影。
“到对岸去。”青年吩咐着。
外面的人，应了声。
乌篷船本就不大，看着如意裹着披风依旧瑟瑟发抖，小脸苍白，青年伸手在炉子上取了茶壶，倒了一盏茶放在二人中间的小木几上：“喝盏热茶暖暖吧。”
“谢谢。”如意道着谢，伸出手去捧了那冒着热气的茶盏。
青年又给自己倒了盏茶：“刚才那人怎么回事？寻仇的？还是？”
听他这么问，如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按理说现在是人家救了她，不该编谎话骗人家，但，如意心里还是没底。
“小兄弟不方便说的话，那就当在下没问。”青年见她为难，倒也没在意。“不过，看你年纪也不大，长得文文静静的，还挺厉害的么，能潜这么远的距离。”
如意看向对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以往自己练泅水潜水的地方，不管是家中的浴桶，还是山涧水潭，水质都是很清的。
第一次在这样的江中，江水有些浑浊，根本就看不清方向，全凭感受到了水流方向。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很狼狈，但还算不错她做到了。
青年没再问什么，俩人就安静的喝茶，如意手中的茶喝没了，他又会给倒一盏。
几盏茶下肚，如意才算稍微了缓过来了，脸色也稍微有了点血色。
船靠岸了，如意小心翼翼的掀开布帘子的一角，往岸上看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点不敢下这艘乌篷船了。
想想中秋后到现在，这么久的时间里，那央历国太子祁炆晟赏金诱惑来的人，真的是没完没了的。
后来能混进城的不太有了，但是如意知道，那都是在外围就给拦截下了。
想对娘下手的人，并不是抓住自己的这一伙人。
再落入他们手中的话，只怕运气没有这么好的能逃脱了。现在的她，不等于彻底脱离危险安全了，也确保不了会不会再遇到危险。
已经准备下船的青年，见她如此，想了下道：“若不然，你先在这等等，待我命人给你弄套衣衫来换上？”
如意点点头：“好，那就劳烦公子了。”
很快的，外面递进来一个包裹，青年接了递给如意：“先换上吧。”
如意伸手接过，就朝他看。
见他没有出去的意思，不得已开口道：“劳烦公子回避一下可否？”
如意知道，现在对方的眼中，自己就是个少年。
也不是对方没看出来她是女儿身，实在是这些年都是男子装扮，扮相那是炉火纯青。
青年听到他的话颇为意外，怔了怔笑了笑倒也没说什么，起身走了出去。“你安心换，本公子亲自给把风，连只蚊子都不会放进仓内的。”
听着他调侃的语气，如意也忍不住笑了，麻溜的用最快的速度，换下身上的衣袍，还用手抓抓的重新梳了发髻。
从换下的衣袍夹层中，取出一个用蜡封过的小包，取出里面的小镜，自己做的皮脂做的面具，动作熟练的，很快就弄好了。
“公子，我换好了。”如意小声的对外面说到。
“那出来吧。”青年回应到。
如意有些忐忑的走出船舱，紧张的往四周张望。
“咦？哦。”青年看着陌生的面容，先是疑惑，随即想到了什么，诧异的点了点头。
这么小的年纪，泅水厉害不说，还会易容？
“小兄弟，你若是没把握彻底脱离危险的话，不如暂且与在下一道如何？”青年建议道。
如意闻言看向他，又看了看站在他不远处的两个身穿劲装的侍卫，犹豫片刻轻声问：“公子就不怕帮了我招惹会麻烦么，那些人并不是寻常的小贼无赖。”
青年笑了笑：“若怕招惹麻烦的话，现在的你还在江里泡着呢。手里的那个有没有重要的东西？交给我的侍卫去处理了吧。”
如意明白他的意思，将手中的包裹直接递给其中一人，里面是换下的衣袍，然后跟着青年上了岸边的一辆马车。
双马拉的车，车厢看上去很大，很结实也很豪华。
里面坐榻上铺着的垫子，后面垫腰的靠垫，那质地都是上等丝锦的。
中间一张小桌，上面还有棋盘，棋子都是玉石的。
“小兄弟可会下棋？会的话不如来一局？离我住处还有点距离呢。”青年见她看那棋子，就提议道。
如意点点头：“懂一点点。”
“那来一局？”青年伸手示意。
俩人就在马车内下起棋来，没多大会儿的功夫，青年手执棋子落子的速度就逐渐慢了下来，再后来甚至开始犹豫，刚想落子了又抬手继续琢磨，眉头什么时候拧起来的也不知道。
反观如意，不管是开始，还是现在落子的速度始终差不多，在青年落子后，就会跟着落下手中的棋子。
见对方迟迟未曾落子，如意抬头看，正好对上对方探究的视线。
“这，就是小兄弟说的懂一点点？”青年苦笑着问。
每一次下棋，都是一次智慧的较量，每一步都承载着棋手的思考和决策，但是眼前这少年，似乎根本就不用思考。
如意点点头：“嗯呢。”
一家五口，最爱下棋的是二哥，棋艺最好的却是娘亲。
被称为常胜将军的二哥，一跟娘亲对弈，那就是妥妥的败下阵来。
有一次夜空有流行划过，二哥的愿望就是，能赢娘亲一局棋。
而她呢，不喜欢下棋，只是因为有时会无聊，就背棋谱打发时间，娘亲书房的那几册冷叔他们搜罗来的古棋局棋谱，她都能倒背如流了。
“在下惭愧，不敌小兄弟你，认输，甘拜下风。”青年叹口气道。
这次出来，真的明白了那句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青年也没说不服气，再继续来一局什么的。
他现在对面前这位文静的少年，越发的好奇了，会是什么人家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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