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万骏岭已经把酒倒好，把剩下的烧鸡用手撕好，又从厨房里拿了一块咸菜疙瘩，用刀切了切，放了点香油。
来，老陆，我们话不多说，这几年不见，家里都挺好吧？来，走一个。万骏岭一饮而尽，一股酒香在嘴里蔓延开来：好，好喝，你说还是我们正宗的泰山特曲，就是香，是吧？万骏岭说道。
陆之益也端起酒杯一口喝干，附合着说：香，厂长香，还是泰山特曲香。
万骏岭从口袋里随手掏出一盒万宝路香烟，拿出两颗，一颗递给陆之益，一颗叼在自己的嘴上，然后摸索口袋，准备找火机，只见陆之益从自己的上衣口袋，迅速掏出一个打火机，快速的伸到万骏岭的嘴边，啪的一声打着火，厂长，您请，您请。
万骏岭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随口说道：这烟好，哎，老陆你也吸啊！
陆之益也把自己的烟点着，没吸两口就被呛了一下，眼泪从眼里唰的一下出来，厂长，我不会吸烟，这么多年就是这个没学会。陆之益流着眼泪说到。
还是不抽烟好啊！不抽烟，没那么多毛病，你看我，学会了就戒不了，我对象老烦我一身烟油味，万骏岭一边吸一边说到。
老陆，你在这大河厂呆几年了。万骏岭边吃边问。
何止几年呀？我一毕业就在这个厂。二十七八年了，厂长。陆之益连忙回答，我今年都50冒头了。
那你是老职工了，说说你对我们大河厂的看法。万骏岭接着问道。
那时候年轻，刚分到这个厂的时候。我们都是一腔热血。大家都很能干的。没有人讲条件。陆之益答到。
但是厂长您是知道的，现在改革开放了，来，厂长，敬您一个，给你接接风。陆之益猛的干了一杯，然后迅速吃了一口咸菜。
老陆，老陆慢点喝，慢点，你这是一杯就一两多，这样一会儿就喝多了。万骏岭说到。
厂长，不打紧，不打紧，见到您高兴，很久没有喝到痛快酒了，总算能有个说话的人，这个厂总算是有人关心了。陆之益接着说。
这话怎讲？老陆。万骏岭问道。
厂长，这个厂是各种能人辈出，管理混乱，偷摸打滑，赌博打牌，打架斗殴无所不能。陆之益说到。
这到没说错，想起头天那几个活闹鬼带头闹事，万骏岭心里深有感触。
但是这几年，年年亏损，来一个厂长，亏一次，来一个厂长，亏一次，有时候一年能换两个厂长，再后来上边就再也没派人来，估计也是没人愿意来，这几年一把手的位置就这么空着，大家没活干，没饭吃，都出去打工了，有的去了深圳，珠海，有的就在我们附近的劳务市场，做个短工，干点零活。陆之益说到。
那不是有老厂长吗？万骏岭说道。
你说于厂长吧！太老了，都60多岁了，干了20多年，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样了，他退下来这几年，厂里就更没人管了。陆之益小心翼翼的瞟了万骏岭一眼。
哦，于厂长当初什么样？来来来，再走一个。万骏岭边说，边端起酒杯，和陆之益碰了一下，然后一口干下去。
于厂长当初是很能干，搞20周年献礼，于厂长愣是半年多没回家，住在厂里，搞出了我们的拳头产品20—A，这个产品当初获得了金奖，厂里过了几年好日子，但是后来嘛，质量不行，成本太高，管理混乱，效益也就随着下来了，工厂一亏损，人嘛，也就慢慢的都走了，也就成了现在这种情况，陆之益边吃边说到。
那你说说怎么个管理混乱？万骏岭问道。
现在，各个部门的一把手，都是于厂长的亲戚。他虽然退了，但是还在背后遥控。陆之益说到。
那他怎么个遥控法？一边说着，万骏岭随手拿起一块烧鸡，递给了陆之益。
陆之益连忙接过烧鸡，接着说道：现在厂里各个部门一把手，基本都是他的亲戚或者是亲信，财务科长杨先进，是他的小舅子，管生产的副厂长刘为民，和她是姨表兄弟，管销售的副厂长王军，是他的徒弟，管食堂的，是她的小姨子，厂长，食堂的饭没法吃，你还没吃过，吃一次你就知道了，食堂里边肯定有猫腻。陆之益一副不满的样子。
哦，是这个样。万骏岭心有所思的说到。
来，老陆，干，万骏岭端起酒杯，和陆之益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老陆，生产你熟吗？万骏岭接着问道。
我太熟了，我原来一直在生产科，就是因为刘为民来了，嫌我碍事，把我调到人事科，原来采购是由我们生产科负责，进货渠道，进货价格，供应厂家，这里面好处很多，刘为民嫌我碍事，才把我调走。陆之益不满的答道。
万厂长，你说这老厂长家都是些什么人？这么多年我起早贪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就给我个副科长，副科长啊，厂长，现在国家重视文凭，我好歹是中专，是名牌学校的中专，是咱们大河市的商贸职业学校，大河市的中专啊，这是咱们市仅有的两个能落城市户口的中专学校，当年我考上商校，我们村谁不羡慕，现在到好，各个科室，全是他们老于家的，有几个也行，但是你不能老这样，你于厂长是有贡献，披星戴月，为了工厂，自己的腰也被砸伤，但是企业不是你家里的，你退休了，七大姑大姨都安排好了，背后还操控着，但是我们怎么办？职工怎么办？对吧，你说，万厂长？陆之益越说越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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