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柳长安坐赃终伏诛 许梨园秋宴临受命（6-6）
“够了，都给朕闭嘴！”李隆基大怒喝道！
天子一怒，浮尸遍野！此时朝堂之上，文武员官俱伏地而跪，气氛肃静凝重，透出阵阵寒意，稍有不甚，定然要以人头为祭！
高力士见三郎脸色阴郁，知其不喜，暗叹李适之果如人言性情粗疏！此事岂可亲自而为？现朝野众人皆言李适之乃是太子门人，今日如此着急，竟然提议用剐刑这种多少年未曾提及的伤天理酷刑！更恼人的是将原本偶发之事变为党争，实非三郎愿见。高力士不由忆起废太子瑛及瑶、琚二王，倘若三郎疑虑连洛阳令皆归附太子，认为此事始作俑者乃是当今太子所为，定然又要朝野震荡，血流成河了！
“阿——嚏——”，倏地一声，响彻大殿！文武百官先是错愕，继而齐刷刷向后望去，殿内气氛，怪异之极。
今日之势，唐玄宗本已极不耐烦，他看着殿下一片朱紫，寻思如何处置，许文业不合时宜打了这么个响嚏，唐玄宗大怒，着羽林卫将许文业押上殿来！杨钊一见许文业被拘，差点没晕死过去，本来两人是来看戏的，许文业竟然一个喷嚏把自己送上戏台！杨钊额身为带头之人，头汗如豆大，强自镇定。
许文业立于殿中也是忐忑不安，只怪自己强忍不住，也罢，唯今之计，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大不了受些廷杖，黜出梨园。想通此节，他虽是殿前失仪，却颇有威武不能屈的样子，整理了一下衣冠，再伏跪拜，先是一记龙屁拍下：“臣梨园少监许子彧，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陛下息怒，君前失礼，绝非臣所愿，实乃陛下龙吟九霄，天威赫赫，臣这鼻子太不争气，这才出声和之！臣这是鼻涕虫，陛下是真龙，还望陛下饶了臣这鼻涕虫！”
唐玄宗原来还在恼怒，听许文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讨饶也是如此有趣，不由抿嘴，怒气竟然莫名消了许多！说也奇怪，可能就是所谓的两人磁场同步吧！唐玄宗眼内闪过一丝狡黠，已有计较，道：“原来是文业，王卿方才提及汝，彼确实言之有理，汝这书生，狷狂呐！朕夺了汝的状头，汝可有怨言啊？”
“愚臣不敢！雷霆雨露，俱是天恩。臣谢陛下隆恩，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臣虽失了状头，却有幸得入梨园，与崖公学艺。恕臣直言，在梨园待久了，臣愈发喜欢哩！”这倒不是许文业拍马屁，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他与雷海青及梨园众良师益友相处久了，收获颇丰。许文业只是这么一说，又说到崖公的心坎里了。
“哦”唐玄宗乐道：“朕还以为许卿会玩物丧志，觉得委屈呢，朕听雷总管言，汝确有此天赋，也不枉朕让汝去梨园当差，世人皆言梨园弟子是天子门生，汝可莫失了朕的颜面！”
唐玄宗与许文业拉家常，众人也是不明就理，如果是其他人，估计轻则罚杖二十，重则丢官罢爵，发配充军了！陛下竟然对许文业宠信如斯！殿上众人各怀鬼胎，似乎早已忘却柳升一案，只想着要如何与这位青年才俊、天子红人搭上线！
聊了片刻，唐玄宗好像又看见殿下跪着的还有柳升和杨慎名，脸色立马又阴沉了下来，话锋又转：“柳升，枉费朕视汝为耳目，擢汝为长安令，汝不但未能保京都太平，还知法犯法，自毁前程，辜负朕之期望，汝可知罪！”
柳升终于听到大家之言，痛哭流涕哀嚎道：“陛下，老臣冤枉啊，老臣冤枉啊！都是杨慎名污蔑老臣，啊，对，是杨慎名嫉妒老臣儿子登科，受人指使！陛下明鉴，请陛下为老臣作主！”
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柳升哭的自己都信了！他说着说着，突然像恶狼般扑向杨慎名，咆哮道：“杨慎名，某与汝远无怨近无仇，汝如此恶毒，要置某和独子于死地，某要和汝同归于尽！”
杨慎名被柳升一扑，踉跄倒地，气也是不打一处来，骂道：“呸！老狗又在狂吠！”大唐朝堂之上，几十年未见的奇观发生了，两个士人不顾斯文扭打一处，眼见大乱将起，身为文臣之首的李林甫厉声喝道：“大胆，朝堂之上，天子面前，岂容尔等放肆！羽林卫何在，速将二人叉开，各打二十杖！”
羽林卫得令，大步入殿，铁衣摩擦交映作响，在殿中侍御史监视下将跪着的杨柳二人架了出去，顷刻殿外便传来捣衣般的拍打之声，夹杂着哀嚎与呻吟。殿外两人在受杖刑，殿内诸臣工也都噤若寒蝉，生怕触了霉头。倏地，殿外一声令人汗毛倒立的瘆人惨叫响彻大殿，殿中侍御史急急入殿报道：“启，启奏陛下，长安令柳升，受不住杖刑，当廷毙命了。”
众人一阵错愕，均看向李林甫，众人均是心知肚明是何缘故。左相一党个个忿忿不平，明知右相暗中做了手脚，杀人灭口，然而却又不好发作；右相一党人人不免悲凉，却又欣喜，柳升一死，科场弊案既可结案，对于柳升而言，亦死得痛快，免受剐刑之苦，也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柳升之死，既断了科场弊案继续追查导致可能引起的朝堂巨震，避免两相党争，唐玄宗本就心不在焉，朝会本想草草了事，未料被柳杨搅得鸡犬不宁。此时对于柳升之死也是喜闻乐见，若当真如左相建议，处予剐杀极刑，不知又要起多少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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