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柳长安坐赃终伏诛 许梨园秋宴临受命（6-2）
杨钊绘声绘色的描述，引得许文业捧腹道：“原来竟是柳朔那厮！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为杨钊斟酒道：“多亏了杨兄费心照拂，今日得幸查明了案件真相，卿儿自当洗冤昭雪了！杨兄果然手段通天！来，某敬杨兄一杯！”
二人碰杯入喉一饮而尽，许文业又道：“如今专焦一案，可不只是单纯的杀人嫁祸案了，从杨兄所言，愚弟判断，必然是柳朔无意泄漏了科场舞弊之事，被专焦二人偶然知晓，二人便据此敲诈勒索，未曾料到一脚踢到铁板上，两人双双殒命！这柳朔洛水宴之日与某等有过冲突，又在跟踪专焦二人回家途中，碰巧见到卿儿教训二人，因而便心生歹计，嫁祸给卿儿！”
许文业细细分析，几乎已是事实，他又道：“所谓天道昭昭，报应不爽！柳朔自认为天衣无缝，没想到竟然败在了莺燕楼头牌之手！杨兄，既然涉及科场舞弊，其中牵涉甚广，如果处置不当，将是通天大案，杨兄亦当小心，最好不要蹚这躺浑水！既然已锁定真凶，不知柳朔可擒拿归案否？”
杨钊暗忖，这塘浑水正是某引来的又岂有不蹚之理。他不愿深谈其中原由，只是随口应承，卖了个关子道：“贤弟所言甚是，卿儿昭雪只是时间问题，想来不日汝便可与之在长安相聚！不过为兄可要提醒汝，届时卿儿来了，与旖旎二女三女同台，汝可要悠着点，哈哈。至于柳朔嘛，明日朝会自有好戏，届时贤弟随为兄同往，咱们也上朝堂看看这些穿着朱袍紫衣的大臣们如何带着面具演戏！”
虽然得知谢卿儿被冤的真相，可自己毕竟身入梨园，又非五品以上的大员，平日少有上朝的机会。《唐会要》引《仪制令》：“诸在京文武官员职事九品以上，朔望日朝；其文武官五品以上及监察御史、员外郎、太常博士，每日朝参。”即在长安诸文武官员，五品以下九品以上官员的每月初一、十五上朝即可，五品以上官员每天上朝，是为常参官。所谓“五鼓初起，列火满门，将欲趋朝，轩盖如市。”描绘的便是上朝的热闹情景。
许文业汗颜道：“杨兄说笑了，旖旎二女还是汝招来的，某还未找汝算账，汝还有心耻笑某！要是某被卿儿赶出家门，某可就赖在汝家不走了！”
杨钊哈哈笑到：“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
许文业莞尔又道：“某等朔望日朝，今日既非初一，亦非十五，某又非常参之员，贸然上朝怕是不妥！？这擅离职守，怕也不适合呢。”
杨钊只道许文业是怕被责罚，鼓动道：“贤弟切莫担心，梨园监那厢，某差人告知一声便是，不碍事的，贤弟明日随某参会就是！”
杨钊呷了一口清酒，面露得色又道：“近日圣人隆恩圣照，为兄以殿中侍御史为水陆运使，兼监察御使，已然是够得着常参的资格，汝且安心与某同往就是！”
许文业心道也不知杨钊葫芦里卖着什么药，杨钊既然说了，那就且去看看柳朔之流的下场。再者杨钊待他与谢卿儿确实不薄，杨钊高升他亦是由衷为他开心，欢喜道：“恭喜杨兄高升！这可是极好的差事呢！好罢，既然杨兄诚邀，某再推辞，岂非辜负了杨兄的好意。”杨钊得色道，正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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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色尚且漆黑如墨，洛阳令柳升已洗漱就餐完毕，穿好朝服，坐在大厅喝杯早茶，等待管家轿夫准备上朝的用具，这是宦海多年养成的习惯，只是今日柳升丑时就醒了，较平日寅时早了许久。也不知是昨夜新纳的小妾太过生猛，还是自己已经力不从心，起床时柳升心神不宁，右眼跳个不停，这让他内心躁动不安，总感觉今日有事发生。
出门前柳升特意看了下黄历：宜行丧、解除、安葬、修坟、祭祀、破土，忌出行、祈福、归宁、上梁。诸事宜忌又进一步加深了他心中的忧虑，不由想起自己的儿子柳朔，这让长安令越发觉得心中不安。这个不肖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伶和人争风吃醋，这也罢了，竟敢口出狂言，妄议朝廷，亏礼废节，自己因此已被圣人训斥。辱骂圣人，那可是无人臣之礼，大不敬之罪，就算没有被处死，至少要被流放！幸亏他坚定站位李林甫，若非是李相公从中斡旋，仅是训斥一番，令痴儿闭门思过，现在怕是引祸上门了！
虽然因口角之争被圣人训斥，长安令不仅没有沮丧反而松了一口气，心情大好，原因无他，正是圣人的训斥，让他原本悬着的一颗心安定下来，看似严苛的斥责，不正好从侧面说明此次不肖子泄漏科考舞弊、杀人嫁祸之事未曾传于他耳吗！
亦正因如此，原本惧内的他，彷佛年轻了几岁，这几日更是意气风发，不理会家里的母老虎，执意纳了一房小妾冲喜。说是冲喜，其实是长安令已意识到，此次不肖子惹的祸事虽然未东窗事发，然而只是祖宗庇护，实属侥幸。因此他已存了再生一个的打算，并在短期之内付诸行动，谁知道老柳家目前仅有的这个扶不起的九脉单传，还会惹出什么事端？万一要是断了老柳家的香火，自己岂不成了老柳家的罪人，又有何颜面和老祖宗交代！
只是今日不知为何，柳升一早醒来右眼就狂跳不止。谚语有云“左眼跳灾右眼跳财”，虽说右眼跳财，可长安令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只觉得心绪不宁，不是好兆头！
他原本想托病不朝，却又觉得有些捕风捉影，自己吓自己。无奈之下，他自喃了一句“今日莫非有事发生？”便摇头叹气、步履维艰朝大明宫城而去，心想要不是不肖子是柳家唯一的血脉，定然一巴掌拍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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