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门口和顾霖对视，顾霖一只手拿着两根鼓槌，放在军鼓上面，房间里很安静。
“要说说吗？”顾霖问，林然脸色不太好，明明刚才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林然摇摇头，“不用，你写到哪了？”
“还是那一小段。”
顾霖示意他过来，他走了过去，在电脑面前坐下，顾霖一转身，他俩就变成面对面了。
“不编了么？”林然语气平静地问。
“今晚先这样吧，”顾霖在电脑前一顿操作，保存了音乐文件，把它拷进U盘里，对林然说，“走了，出去逛一下。”
他抓起林然的胳膊，触感冰凉，和林然本人的感觉一样，但是林然胳膊一缩挣开了他的手。
“不用。”林然声音闷闷的，他现在不想动，只想自己一个人呆着，但是地盘是别人的练习室，心里面一个声音说着快点离开回家就好了，另一个声音却在说我就是懒得动。
他抬起手腕看了时间，顾霖又重新坐回林然对面，氛围不适合聊天，他没什么安慰人的经验，但想着转移注意力应该是好的，顾霖拿过林然的书包，翻出作业，今天留的作业不多，早知道就收拾作业回来了，这会还可以和林然一起做作业。
他把电脑什么的设备推到一旁，在桌上把作业打开，杵了一下林然，“不想了，写作业。”
“不写。”
“那我帮你写。”
“你别...”林然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恼怒也不生气，就是冷漠，语气也平静，拒绝的意味很明显，“别管我。”
负面的情绪好像慢慢地抓住了他，本来心里还想让自己离开，但现在他的四肢犹如灌满了铅，他只能靠着椅背，想象这样就能拖住沉重的身体。
空气里令人抑郁的浓度逐渐提高，林然现在什么也不想干，他撇过脸，不想让顾霖看见他这种样子。
顾霖在一旁慢慢观察林然，他看到林然仿佛要把自己缩小一般靠在椅背上，情绪比刚才更加低落。
“你还好吗？”他忍不住问出声。
“你烦不烦。”林然嗫嚅着，小声回他，没转过脸，也没什么情绪的样子。
这时，顾霖一把抓过他垂在身侧的手腕，扣住不动，林然转过来看他，他讨厌跟别人肢体接触，现在也不喜欢和任何人沟通，就让他一个人呆着不行吗？
也许是他的思维突然迟缓起来，没有来得及挣开顾霖的手，他能感觉到顾霖手上传来的温度，和腕表冰凉的触感刺激着他的皮肤，他抬起另一只手，想要推开，抬眼却看到顾霖一脸担心的表情。
是肉眼可见、真情实感的担心，顾霖微微蹙着眉，眼睛看着他，嘴唇动了一下却没说出口。
那就让他抓一会吧，林然想。
顾霖扣着他的手腕不动，过了几秒，轻轻地把人拉过去，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背部，林然猝不及防落入顾霖的怀抱，这个拥抱很浅，只有肩膀抵着肩膀，但他的鼻前全是顾霖的味道，他稍微动了一下，想离开，但顾霖的手掌按住他脊柱，等林然不动了之后，再轻轻地上下抚拍，像在安抚一只猫。
“我没安慰过人，”顾霖垂下眼睑，看着林然的清瘦的背部，“要是你想倾诉可以跟我说说，好么？”
“嗯。”林然轻声应了一下。
然后顾霖就拉开距离，放开了他，林然还是处于什么也不想干的状态，他靠在椅背上，没有焦点地看着前面贴着乐队海报的墙壁，过了良久，他转头看顾霖，发现顾霖重新拿过他的作业，稍微弯腰低头看题，手中也拿着他的笔，在帮他写作业。
顾霖写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顾霖有时候抬起头看他一眼，然后又埋头去写作业，等写完作业已经九点了，顾霖帮他收拾好书包，背在身上，站起来。
“回家了。”他说。
林然跟着起来出了门口，顾霖锁上练习室的门，两人一前一后地下了楼梯，咖啡店前台小妹依旧和顾霖打招呼。
搭了地铁回家，他们准备在公交站附近的红路灯路口分开。
“明天还过来么？”顾霖问。
“不知道。”林然答。
“那好吧，回家好好睡一觉，不要想不好的事情。”
他点点头，转身进了巷子，顾霖看了他的背影一会，突然跑到他身边。
“算了，我陪你进去。”顾霖在他身边说。
我只是心情不好，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林然心想。
趁着夜色，顾霖看了林然的侧脸一会，很平静，林然察觉之后回看他，没问什么。
打开林家的大门，林然发现客厅的灯还在亮着，他换过鞋后和顾霖道别，“谢谢你。”
“不谢，以后也别说谢不谢这种话，”顾霖皱皱眉，想起不知道在哪本书看到的内容，“睡前喝杯温牛奶有助于睡眠。”
“好。”林然浅浅地笑了下。
到了第二天，顾霖没看到林然，他旁边的位置是空着的，放学之后顾霖没有参与篮球训练，乐队那边要练习商演曲目，他和陈恺打过招呼后直接走了。
进了练习室却没发现大狗，泓子有点烦躁地抓了一下头发，李寒还在隔壁教小孩学吉他。他走过去踢了一下泓子的脚，问，“大狗呢？”
“妈的这家伙昨晚通宵嗨，现在还没起。”泓子说。
“昨晚？和绿毛龟他们？”寸头在旁边啧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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