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之中，宾朋满座，管家忙着招待来客。
这时候，一个面相富态的老妪在丫鬟的簇拥下从外面走来。
管家见到，忙迎了上去，“老夫人，您回来了。”
“两个孙女成亲，我这个祖母怎么能不回来送送！”连段氏面容上略有不快，“宜文呢？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不出面招待一下宾客？”
“老夫人息怒，老爷正和大小姐有事商谈，过后就会出来。”管家忙回道。
连段氏颇为疑惑，有些不相信，“你说宜文和那刁蛮丫头在一处？”
他们父女不是一向不和？怎么会在一起商谈事情？
“是，大小姐即将出嫁，老爷不放心便叮嘱几句。”管家一边回答，一边悄悄让人去通知老爷。
连段氏这才相信几许。
再是不和，马上就要出嫁了，在一起说几句话也是情理之中。
“雪笙呢？”提及另一个孙女，连段氏面上带着一丝笑意。
可见相比较刁蛮任性的嫡女，她更为钟意温顺乖巧的庶女。
“二小姐正在西院梳妆打扮。”管家笑呵呵请老夫人坐在了上座。
连段氏摆摆手，没有坐下，而是向后院走去，“我去看看雪笙。”
管家忙让人跟去伺候着老夫人。
这会儿功夫，另一方接亲的人马也到了。管家忙又出去接待，拖延时间。
西院
段雪笙坐在妆奁前，身旁只有春梅一个丫鬟，以及来看望她的亲娘祝月英。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十几年过去了，你已经成大姑娘了。这么多年，娘没有让你过上一天的好日子，是娘没用。”祝月英说着不由得抹起了眼泪。
段雪笙望着哭泣的妇人，很是同情，“娘，女儿都说了不怪你。你别自责了。”
“是娘不对。今天怎么说也是你的大日子，娘这样哭哭啼啼对你也不好。”祝月英擦干净眼泪，伸手拿起妆奁上的梳子，“来，让娘送你出嫁。”
段雪笙没有拒绝。
祝月英将少女的头发梳顺，便开始念叨说着祝福的词，“一梳梳到头，二梳梳到尾，三梳白发齐眉，四梳子孙满堂……”
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住了。
“娘，女儿不会嫁给这个阉人。”段雪笙提醒了一声。
祝月英这才眉间乌云散去，“九王爷虽然不如常人聪明，但到底是个男人。若今日计划成功，你嫁给他后，过个一年半载，生下子嗣，日后你也算有了靠山。”
丞相再有实权，却是一个阉人。嫁给他，才算是永无出头之日。
“女儿知道。”她段雪笙不可能将下半生幸福寄托在男人身上。
之所以选择弃阉人尉迟寒，嫁给傻王墨凌阳。
其一，便是原身宁死也不嫁给尉迟寒。
其二，便是后者相比较前者而言，一个傻子更好操控几许。
其三……
段雪笙想到那个趾高气昂的少女，心中冷哼。
待她夺了她的王妃之位，看她还如何神气！
良久，一个精致的发髻梳好了。段雪笙端详片刻，赞叹道：“娘，您的手艺真好。”
听到这话，祝月英面上不见喜色，只有一抹苦笑，“娘曾经是夫人的梳头丫鬟，夫人最喜欢娘梳的头了。可娘却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段雪笙刚想安慰，一道声音却传了进来。
“你不必为往事介怀，云素娘死都死了，难道要让我儿子为她守一辈子不成！”
听到这声音，段雪笙向外望去，便见几道身影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年龄颇大的老妪。
对于这些人，段雪笙努力在脑海中搜寻记忆。
祝月英却先一步请安了，“老夫人，奴婢回段府没有禀告您一声，是奴婢的错。”
“你啊，难道老身是那么不通人情的老人家吗？”连段氏好似和祝月英很熟悉，说话中带着一丝亲近。
祝月英连称不敢。
连段氏这才有空打量一旁的少女，忍不住夸赞道：“雪笙都长这么大了？这模样真是标致，不愧是我段家的血脉。”
“祖母好。”段雪笙已经从他们的谈话中得知这个老妪是原身的祖母。便装作乖巧的请了个安。
连段氏满意的点头，“不错不错，难怪你娘天天念叨你这个女儿，确实教养的懂礼知节。”
“祖母和我娘……”段雪笙有些不解她们好像很熟悉的样子。段家不是看不上她娘吗？
连段氏看向一旁的祝月英，笑道：“你娘很是孝顺，经常去佛堂看祖母。有她在，祖母也不那么孤单了。”
“原来是这样。”段雪笙倒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茬子。
祝月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老爷事忙，奴婢闲着也是闲着，能替他向您老人家尽孝，也是奴婢的福分。”
“哼！他要是有你一半的心就好了。每天就知道拿着云素娘的牌位自责，压根就不管我这个娘。”连段氏提起这个儿子，就是一肚子的火。
祝月英忙解释道：“老夫人，这也怨不得老爷。您是知道他重情义，和夫人感情深厚。一时放不下也是正常。”
“都十几年了，还这样要死要活。那个云素娘到底有什么好。以前我就不同意娶她进门，一看就是短命鬼。果然生孩子时，难产而亡。可是苦了我的儿子，被她硬生生耽误了一辈子。云素娘真是害人不浅！”连段氏恨死了那个害了她儿子的女人。
祝月英忙替段宜文说好话，“老夫人，像老爷这样重情义的男人不多见了。他这般对待夫人，更显的他是个好男人。”
“也就你这样想了。只可惜我那儿子错把珍珠当鱼目，没有发现你的好。”连段氏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眼中精光一闪。
“两个女儿都嫁出去了，段府空虚，宜文尚到中年，段家还是需要烟火来续。待老身做主，给你个真正的名分，这才不枉你多年的孝顺之情。”
闻言，祝月英眼眸深处一阵激动，只是口中之言推辞道：“老夫人，您是知道奴婢不喜那些虚名。只要您和老爷，雪笙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那奴婢就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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