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塔恢复体力很快，几个人把东西一收拾，能不要的就不要，张破虏甚至连尸体都未去检查，就督促着大家离开。
幸好，他们离开的动作迅速，只是数分钟之后，海东青便于此地上方继续盘旋，数百骑已经围拢此地。
张破虏等人不敢再走平地，迅速上山，几个时辰之后，很快可以看见五女峰，大家顿时松了一口气。
四人于此地驻扎休整，待在一个山洞休息了一个时辰，张破虏便要叫大家继续往回走。
“不对呀，小虏，你看天上！”
牟小刀躺在山洞最外围，他轻功好，背负的东西也少，是以一直负责警戒，忽然就叫了起来。
张破虏两步走到洞口，也抬头看天。
只见天空隐隐一个黑点，不断围绕着此地盘旋，看样子，已经盘旋了大半天。
张破虏穷尽目力，忽而说道：“这是海东青？它一直跟着我们？”
王神秀也走了出来，望了望天空，点头道：“应该是！铁骑啸长白，青翼遨铁穹，青翼说的就是它！”
张破虏一愣，禁不住问：“有什么来头？”
王神秀望着天空，眯着眼，道：“这句话说的是长白天池的守护者，一支笑傲长白的骑兵，还有就是说珠舍里部善于驯养海东青！”
“当地人说，这种鸟得了长白山神祝福，从而拥有最尖利的爪子，漂亮的羽毛，优美的翱翔姿势，坚硬如金石的鸟喙，被誉为长白山的守护神。”
“当年爷爷想要拥有一头海东青，想和珠舍里部交换，却被珠舍里部赶了出来，被他引为奇耻大辱。”
张破虏忽然打断，道：“他们有金雕么？”
王神秀一呆，问：“这和金雕有什么关系？”
张破虏顿时有点小骄傲，道：“从今天开始，最善于驯养大鸟的，乃是虎山，因为虎山有四头金雕！”
“等回去之后，你告诉王老爷子，待开春之后，我择机帮他寻一只就是了！”
王神秀看张破虏眼中蕴含神光，神采奕奕，经过这一个多小时的休息，想必他已经恢复过来，听张破虏这么说，心下感动，却不提这一茬，反而笑道：“不冲动了？”
张破虏不好意思地笑笑，道：“之前的确冲动了！”
旋即又解释：“我把阿塔当作至亲，当时血气上涌，忽然就火了！”
王神秀学牟小刀拍拍胸口，道：“你不晓得当时多吓人，我的心都提嗓子眼了！”
牟小刀适时来了一句：“小虏，我从来没见你这么失态。”
张破虏顿时默然。
失态么？
少年心中寻思，的确是失态了，恐怕那一瞬间还是懊恼情绪居多，枉小爷一直以为自己有灵气，耳力出众，却忘记了警戒。
大意了！
张破虏吐一口长气，刚要说话，却因为刚刚反思自己不曾警戒，此时养精蓄锐，精气神足，下意识一道灵气展开，顿时四面八方的情况反馈回来。
灵气，立即集中在一队人马身上。
距离此地一公里开外，有一队前行的队伍，人人静默不语，个个气息剽悍，他们靠手势交流着，虽然累得不轻，喘息间不停吐着白雾，双目却仍然精光爆射。
张破虏也立即反应过来，指着海东青：“这头贼鸟在我们上空，想必对方来了罢！”
王神秀不敢肯定，道：“珠舍里部善于利用海东青追踪……不对，又有一只，他们的确来了。只是，他们怎么会这么快？”
“对了，这些人和野人女真联姻，不但善于骑射，更是建州人最喜欢的山地兵来源！”
张破虏点点头，道：“走罢，只要去了五女峰，我们就不担心了！”
少年当然说的是春女峰，去年他和大冰沟等组团狩猎，引诱朴家寨人狙击，就把朴家寨、黑风山的人马引去了春女峰。
他这一次打算将人继续引去春女峰，打的主意当然是，一线天！
牟小刀却有不同想法，他们几个人都是胆大包天的角色，兼武艺高强，牟小刀溜去高处望了望，回来道：“对方只有几十人，我和神秀近前埋伏，你远程狙击，何须远遁？”
张破虏此时，心中多少还有点失手杀人的情绪，道：“是我主动杀人，何必错上加错，我们走了就是。”
王神秀支持牟小刀，道：“小郎不在此地长大，可能有所不知，当时珠舍里几人没有直接射击，其实是想抓活的，无论是将我们卖给建州人当壮丁，还是卖给海西人当奴隶，又或者他们自己也有奴隶需求。”
顿了顿，王神秀语气中有些愤怒：“最可怕的是，他们会将抓来的人送给野人女真，届时除了成为他人的食物，再无第二个可能！”
张破虏楞了楞，心中一缕愧疚忽而就飘到九霄云外，确认道：“真的？”
王神秀点头，道：“是的！他们不但抓西南方向的完颜部，也会抓西北方向的海西人，还会跨过鸭绿江去抓朝鲜人，若是抓不到，部落里一些老人也是他们的目标！”
牟小刀忍不住打个冷颤，惊叫：“那些老人是将他们养大的长辈，竟然也会如此？”
王神秀叹息道：“你是不晓得此地生存之恶劣，什么天灾猛兽就不说了，朝鲜人为了觊觎这块土地，绝对不会让此地人过好日子，建州人生怕朝鲜打过来，也不断掳掠人口充实部落，好一些的，都是接近长城段的汉人子民。”
“你单看虎山周近便知晓，除了朴家寨是朝鲜背景，那些契丹人、鲜卑人去哪里了？他们要么被建州人吞并了，要么主动融入各地，虎山还好一些，起码能容得下大家用自己的语言，比如兀特乞老爹、巴塔尔、勿吉、巴克等人，他们其实就是不堪忍受的各族。”
牟小刀感受最深刻，他回忆起在虎山见到的一幕幕，不自禁道：“兀老爷子看似鹤发，实则是绿眼珠，一看就是混血，还有阿布叔，莫氏兄弟……对了，还有阿塔！”
阿塔迷迷糊糊，道：“叫阿塔做什么，搭炉子么？”
牟小刀讪讪一笑，不敢继续说话了。
张破虏笑笑，拍拍阿塔的肩膀，道：“哥哥晓得阿塔饿了，可是后面有恶人，我们要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安全了才能吃东西。”
阿塔咧嘴一笑，摆了个孔武有力的手势，瓮声瓮气道：“阿塔有力气，可以保护哥哥！”
张破虏顿时笑起来，连连道：“好好好，你帮哥哥多拿点东西，等我们找到地方，立即开火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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