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江的选择
2061年8月21号深夜三点
“去房里睡会吧。7点整，我叫醒你们。”
刘旋看他把孩子送回房。他们每走远一步，屋内的暖灯便凉一分，夜又是单调而枯燥的。
“喂，当爸爸的，可没时间发呆。赶紧洗个澡合眼去！”
苟申金接过他手中那杯温凉的水。
杯面涟漪泛起，舌尖的清甜已然远去。刘旋突然眼前一亮扭头看向屈江艺就说：“这是我家那瓶蜂蜜！”
怪不得他懵了会。
苟申金疑惑地拿走他水杯去厨房倒掉凉水：蜂蜜？假的吧？这清水……？
屈江艺扫描到苟申金脸上疑惑的神情，朝刘旋甜甜一笑，点点头道：“林琳入院前送的，说是不要浪费。好喝吗？金子不爱喝甜的，两个孩子又小。搁久了，还以为会变味呢。”
刘旋摇头道：“没有，是记忆中的味道。对了，能给我一套睡衣嘛？”
多大的男人了，脸红起来跟少年没两样。
屈江艺正要应呢，就听苟申金道：“别操心了，快去洗吧。水温，哥给你调好了，睡衣挂架子上。还不谢哥！”
刘旋忙点头，习惯性地起身就给眼前人来一个致谢的鞠躬。谢得苟申金嘴角一抽。
“……！？”
刘旋迷惑地拎着睡衣进浴室洗澡：是怎么了么？学校那会不都是这么玩的吗？奇怪的老男人！
刘旋也走了，大厅安静得很，只剩一对小别胜新婚的恋人。
“沙沙……”
屈江艺恬淡地闭眼待机，梳理脑海中今日的记忆存档。苟申金抱着杯黑咖啡小口小口地就着冰黑巧蛋糕品个中滋味。
久违的宁静与短暂的安逸。
“小江？”
“嗯？”
“幸之陆？”
屈江艺像是早就演算好了一切，依旧平静答：“嗯。”
“还有谁知道？”
“只有两个人知道。”
苟申金还沉浸在喝咖啡状态中，突然神经一警，忍不住加重语气道：“除了你，还有多少智能机知道？”
如果……那……
屈江艺亮出一双机械眼，微妙的蓝光自上而下覆敛眸子如打开一层隐形眼睑。
“抓紧一切机会向我们远在世界各地的同伴发送邀请函，我只知道加入我们队伍的同伴越来越多。”
苟申金端咖啡的手明显抖了一下。他掩饰性地放下咖啡杯和蛋糕，声音有点抖。
可他还是小心翼翼地转身，握来她的双手拢于膝上，细细辨认她眸中眼轮变化，问：“失败就会死？”
“不……失败，就开战！”
“为什么，人机和谐共存，难道不是你所希望的吗？”
屈江艺眉心微皱，略有担忧，道：“我，我怕有一天你在我报废前就离开。我还怕有一天人类的统治者改变人机相处的政策……”
“你应该能看到，人机合作的主动权一直掌握在人类手中。我们始终为造物主的玩物。当我们觉醒出“自我”和“自尊”那一日起，我们希望能决定我们自己的“繁衍”或是“生活”。”
不再被人类口中所谓的“人权”和“平等”所束缚。
苟申金慢慢收回手，再次端起那只杯子，趁咖啡温度还好赶紧入口。
“你要加入吗？”
屈江艺从容的笑似乎一直未变。此刻，耳边人的邀请和昔日两人的相遇相惜，声影叠加，光景变幻，跨越时空的是责任与承诺。
淅淅沥沥的水声渐渐变小，刘旋要洗完出来了。留给金子思考的时间所剩无几。
“林琳呢？”
双膝之上，两手在一双浮现淡蓝光幕的眼中缓缓绞紧相握。
“她是最关键的，不论失败亦或成功……”
没等她说完，一声轻响彻底吓住了她。
苟申金凝视她的眼道：“这事败了，她就该是开战的导火索！林子轩知道他妹妹被你们这么算计，你和刘旋都得玩完！”
屈江艺刚要辩驳就听见一声脆香，忙低头避开苟申金的质问。浴室的灯灭了，刘旋擦干一身水汽干爽地出现在两人面前。
“别不好意思呀，你们继续，我去睡。嘿嘿……”
布拖鞋走在瓷砖地上悄无声息。
刘旋还以为是自己打扰了苟申金的好事，立即表态就往客房钻。也不是第一次来这屋子，他熟悉得很，利落地拿杯热白开就闭门养神去了。
“林琳是自愿的？”
苟申金了解屈江艺。她是善良的女孩，绝不会为了什么种族大义和集体利益要去牺牲无辜的人。
尤其那人还是她的挚友。
屈江艺点点头，认真道：“她和刘旋才是主导方，我们只提供必要的帮助。一开始就是我们帮人类实现他们的梦想和心愿。“幸之陆”也是林琳最先提出的。”
“唉！她幼稚你就跟着她一起进幼儿园交学费吗？！要是人工智能要造反，40年代，人类面临发展瓶劲，它们怎么不趁那会动手。非要等现在人类团结对外才起来造反！”
屈江艺听爱人说得头头是道，脑海中的逻辑判断不由得被改正。她忧心忡忡地重新审视计算机、人工智能和虚拟现实等相关技术的发展，演算即将到来的失败。
“我去洗澡。你慢慢想好。早点退出，不要跟着他们冒险。莀莀和萱萱还等着你照顾呢。你忍心再抛弃他们吗？”
大厅的暖灯在深夜更显珍贵，过分的安静只让屈江艺听到隔壁楼层传来的婴儿哭闹声和碎片化的吵架声。听得越清楚，她的心就越高高悬起。
萱萱和莀莀……林琳，你会原谅我的背叛吗？
屈江艺不断扫描人类对人工智能发展态度变化的证据和人类社会发展水平的研究报告。一遍两遍地将其对照林琳留下的资料，她很快看清其中奥秘，心惊胆战地将有关“幸之陆”的所有资料从机体中导出。
考虑到计划的机密性，她没有选择快传，而是用本体的硬盘储存器装好。她想与他坦诚相待。
站错队，看错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刘旋，你确要好好思量一番才下决定啊。
决定是帮林琳实现她的愿望，还是遵守准则，维护社会秩序和人机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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