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身边伺候的太监首领走了进来，见着苏子尘仍是端坐在皇上床边，心中微微有些动容，只觉得苏子尘孝顺有加，的确是让人钦佩的。
这些日子，除了皇后会时常陪伴在皇上身边之外，陪伴最多的便是苏子尘。
旁人都是假借探望的名义来看皇上的状况如何，为着自己的将来做打算，唯有苏子尘，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对皇上好，希望皇上醒过来的。
苏子尘微微侧目，见着太监首领孙勇义正看着自己，似乎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只站在不远处，并不敢过来惊扰。
“有什么事么？”
苏子尘出声问了一句。
“殿下，程大将军求见。”
孙勇义见着苏子尘询问，忙出声回了一句，上前走了两步，才对苏子尘继续开口道：“程大将军似乎是有军政上的事情与皇上禀告，如今皇上还没醒来，程大将军便要见您一面。”
回头看了看床榻上的皇上，昏睡了数日的皇上，似乎已经消瘦了一圈，原本带着些光泽的脸色，如今已经是没有光泽了。
苏子尘有些意外，自己前些日子才把程氏从东宫逐了出去，如今程宵擎非但不记恨自己，难道还要把事情禀告给自己决断不成？
“程大将军，要见本殿下的么？”
苏子尘一时并不能相信，下意识地问了一句，眼眸中闪过一丝狐疑。那日从东宫接了程氏回去，程宵擎也并没有露面，只是派了几个奴才来将程氏接了回去。
这程氏平日里被程府宠的出了名的，程宵擎难道不会在意这个，还与自己行君臣之礼？
“回殿下的话，的确如此，此时程大将军正在殿外候着，见与不见，您只要吩咐下去，奴才给您去回话便是，您无需担心。”
孙勇义是皇上身边的奴才，跟着皇上这么多年，只一个眼神，便是能读懂旁人心里想的是什么。
因此，苏子尘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孙勇义便是能说出他心里的想法。
“不必了，你在此守着皇上，本殿下去去就来。”
虽是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但苏子尘还是决定先去见了程宵擎再说。
“臣给殿下请安。”
见着苏子尘从殿内出来，程宵擎也便施礼，态度倒也是恭敬。
“父皇眼下并没有醒过来，不知程大将军有何事，可否说给本殿下？”
苏子尘也是不卑不亢，只说明了缘由，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程归晚。
“殿下，这里人多眼杂，可否借一步说话？”
程宵擎稍稍侧目，看着周围都是人，也便沉了声音，对苏子尘回了一句。
皇宫内的人复杂，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这人是谁安插的眼线，程宵擎谨慎，自然是不想出什么差错。
“你随我来。”
几乎是没有迟疑的，苏子尘便是带着程宵擎绕到了殿后面的侧殿内，而后才缓缓坐下，伸手示意程宵擎坐下，道：“这里原本是本殿下休息的地方，没有什么外人，程大将军且说便是了。”
“是。”
程宵擎点头，这才放心地出声说着：“琮儿这几日发现，笙王动用手里的虎牌，将不少军队朝京都集结，似乎是想要做些什么，殿下可要事先提防，不能太过轻率啊。”
程宵擎聪明，虽是能猜出来苏子笙想要做什么，但也并没有挑明，只是委婉含蓄地提醒着苏子尘，让他心里有点分寸便是了。
苏子笙，果然是按捺不住了。
苏子尘微微颔首，见着这个消息是从程宵擎那里传出来，一时只觉得很是意外，但仍是稳重道：“御林军帅当真是心思缜密，本殿下这几日忙于照顾父皇，的确是疏忽了。”
“眼下并不要紧，左右您已经知道了，自然也会有十足的时间去防备。”
程宵擎面色带了些笑意，回着苏子尘的话：“琮儿机灵，定是会死死守住皇宫，不让任何居心叵测的人接近皇宫半步，还请殿下放心。”
“御林军帅骁勇，本殿下没什么不放心的，眼下大商朝有您和御林军帅两位大人，当真是大商朝之幸事，本殿下心中确实感慨感激。”
苏子尘点了点头，看着程宵擎的确是带了诚心而来，自然也是坦诚相待的。
程宵擎自然也是拎得清，眼下皇上性命垂危，就算是有奇迹发生醒了过来，也是没办法再处理朝政治国的，因着如此，苏子尘将会是绝无仅有的新皇。
夏府和程府，本就掌握了大商朝绝大多数的兵力，一旦拥有了这两个兵力，无论是谁都没办法与之匹敌。
苏子笙狡诈阴险，唯有苏子尘配得上做个明君，这一点，程宵擎心里自然是清楚。
因此，就算不为着九思，程宵擎也会选择苏子尘。
“程氏，如今可清醒些了？”
顿了顿，苏子尘还是将这个有些尴尬的话题提了出来，如今程宵擎如此坦率，苏子尘于情于理，都是要问几句的。
“时而清醒时而恍惚，殿下无需担心，这是程氏自己造的孽，谁都没办法改变。”
程宵擎眼眸有些闪躲，出声对苏子尘说着：“既然如此，这样的结局也是能预料到的，程氏应当自己承受着这一切。”
“本殿下也没有预料到会让程氏经受如此大的打击。”
苏子尘沉声回了一句：“若是如此，本殿下自是不会这样。”
“琮儿那日从东宫回来便是告诉了臣这件事情，说程氏罪证如山，却还是不断地狡辩不知悔改，殿下只是将她贬为庶人并没有赐死，是她自己想不开才会如此，您无需自责。”
顿了顿，程宵擎伸手攥了攥拳，喉头上下滑动，艰难出声对苏子尘说着：“凡此种种，的确是委屈了从夫人，臣已然年老，顾及一张老脸不能与从夫人当面致歉，还请殿下多怜惜从夫人便是。”
苏子尘错愕，没想到程宵擎从前如此不可一世，而今却能这般讲理，大是大非面前，竟然能向着外人，而不是自己的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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