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婵这一死，显然是印证了自己的猜想，程宵擎如今定是心里清楚，自己才是她真正的骨肉血亲，而如今坐在太子妃位置上的，只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旁人心中都知道宜婵死的蹊跷，但这个中缘由，想来除了程宵擎和宜婵以外，也只有自己和心腹知道了。
如此一来，程归晚对于自己已经造不成任何威胁，她本就笨手笨脚，之前偶尔聪明算计，也都是宜婵在背后为她献计献策，如今没了宜婵，程归晚自然只能偃旗息鼓了。
而程宵擎知道了事情真相，自然也不会再帮着程归晚算计自己，虽说他也是看护了程归晚这么多年，但只有九思才是程宵擎最亲的女儿。
“主儿，小孟子方才来报，崔宜颌从程府出来之后，他便带着崔宜颌去了一个谁都不知道的新地方，开始新生活了。”
广竹出去了片刻，而后进来，轻轻做了个揖，这才继续对九思开口说着：“听崔宜颌说，宜婵已经把从前的事情都招了，程宵擎勃然大怒，好像还断了宜婵的一条腿。”
九思点了点头，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而后才缓缓抬眸，对广竹嘱咐道：“这件事情除了你和小孟子，本夫人不允许更多的人知道，此事牵涉太多人，若是一旦暴露，恐怕咱们都没有好下场。”
“主儿您放心，奴婢心里都清楚，也一早便和小孟子通了气儿，断是不会把这消息透露出去的。”
广竹伸出三根手指指着天，信誓旦旦道：“奴婢发誓，若是奴婢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奴婢就…”
话还没说完，九思便伸手捂住了广竹的嘴，嗔怪地瞥了一眼，这才出声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说这样赌咒的话，当真是幼稚。”
见着九思如此，广竹也便没有再说下去，只露出了洁白的虎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奴婢的错，奴婢这就为您做上些精美的点心来赔罪。”
“那是自然，必须要三五碟才算数，不然就去找嬷嬷领五十个掌嘴。”
九思笑了笑，见着广竹嬉皮笑脸的模样，也便是出声提高了嗓音，特意吓唬她。
“姐姐，广竹姑娘今日做错了什么，怎得要打她五十个掌嘴。”
还没等广竹开口说话，便听见门外传来了顺昭仪的声音，正随着香叶一起徐徐走进来。
“这妮子如今愈发不守规矩了，我便罚她做三五碟点心赔罪，若是做的不好，就让她去领罚。”
九思回头，看见顺昭仪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忙迎了她进来，出声继续道：“妹妹是个有福气的，恰好也能赶上广竹做的点心，一会儿尝尝，若是不好吃，定是不能轻饶了这丫头。”
“好，那姐姐说好吃，妾身便觉得好吃，姐姐说不好吃，妾身也觉得不好吃。”
顺昭仪笑笑，瞧着九思落座之后，自己这才紧跟着也坐了下来。
广竹也不害怕，听着九思与顺昭仪开口说着，只行了礼之后便一溜烟儿地去了小厨房，香叶也施了礼，跟着广竹一起去帮忙。
“姐姐，程府的事情你可听说了？”
顺昭仪开门见山，不等九思开口，便急切地说道：“依妾身所看，程夫人的死绝非意外，这里面定是有什么事情的。”
“这个自然，那日我随殿下与太子妃一同去参加观礼，那程宵擎待程夫人便是爱搭不理的，而后愈发更甚，被摄政王揶揄了几句之后，索性自己独自喝闷酒来了。”
九思避重就轻，把程夫人暴毙的事情归咎在程宵擎身上，继续道：“想来程宵擎本就不愿意这桩婚事，想来也是察觉到了宜婵的心思，这才故意如此，逼的宜婵自尽吧。”
“妾身听闻程府的先夫人贤良淑德，恭慧孝娴，是因着生产时难产而亡，程宵擎虽是铁石心肠，但对于先夫人的情感真挚如同磐石，这么多年都没有转移呢。”
顺昭仪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开口：“既然程大将军不愿意，那这场婚事自然也是牛不喝水强按头，宜婵虽是得了名分，但并没有抓住程宵擎的心，如此想来，她愤然离世也是情理之中。”
九思稍稍有些错愕，她没有想到，程宵擎对待亲娘的情意如此深厚，竟连平日里不出闺阁的顺昭仪也知道的如此详细。
“程宵擎和先夫人的恩爱，当真如此么？”
九思顿了顿，也便是试探着问了一句：“或许是程宵擎并不喜欢宜婵，才会搬出先夫人做借口也未可知呢？”
“姐姐，程宵擎待先夫人当真情深意重，从前二人伉俪情深，就连家母也艳羡不止呢。”
顺昭仪摇了摇头，见着九思有些不大相信，这才出声继续解释着：“从前皇上留朝中重臣参加家宴，程宵擎也是非要请旨接来府内的先夫人，让皇上大加赞许，这些事情，朝中的老臣们都是知道的。”
九思不语，忽地陷入了沉思。想来自己的娘亲当真是好福气，与程宵擎也是情投意合的一对璧人，正因为自己的娘亲待人和善，让人敬仰，因此才会在亡故这么多年后仍是被人赞誉。
既是如此恩爱有加，忽地出现一个宜婵，想来娘亲心里定是接受不了，而后才会难产而亡吧。
“姐姐，您想什么呢？”
顺昭仪见着九思忽地不说话，只低头思索着些什么，也便出声轻轻问了一句，眼眸中有些谨慎。
“无事，我只不过在想，从前程宵擎如此善待夫人，想来人品也坏不到哪里，可如今怎么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着实让人惋惜。”
回过神儿来的九思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随意拈了一个谎话解释着，随手将耳旁滑落的头发拢入耳后，不再言语。
“想来是征战多年之后，见惯了太多的离合悲欢，心肠越来越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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