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愧疚还没攒成形，就被皎玉越来越放纵的言语打得烟消云散。
凌芷霜和跪着的慕景烨交换了眼神，原本她还疑惑皎玉为什么会知道前朝的事情，赶来。瞧见慕景烨不意外，就知道应该是他的手笔。
正在凌芷霜琢磨着要不要说点什么的时候，誉王说了一句：“皎玉，不可对父皇如此说话。”
皎玉看向慕景烨，狠狠心移开视线后从长袖里抽出了把匕首。
凌芷霜推出了半截刀鞘。
在朝臣看来，皎玉在殿前动兵器，凌芷霜的这个举动，是为了皎玉不伤到皇上。
可在慕景烨和于修为等人看来，凌芷霜这个动作大有“皎玉你要是敢动手，我就给你补一刀保证他死的透透的”感觉。
可惜，皎玉辜负了凌芷霜的期盼，那匕首皎玉没有对皇上，而是对准了自己的喉脖。
“父皇，我身为公主，吃了那么多的俸禄，从小被娇养那么大，不知道如何回报给百。如果您执意如此，那我也就只能死谏了。”
史书上经常有死谏的朝臣，可没有一个是带匕首上朝堂的。
主要是查的严，没有作案工具，御史们只能撞柱。
皎玉大概是第一个自带工具上朝死谏的公主，如果真的死了，那真的会名流千古。
凌芷霜惋惜的看着皎玉的背影，有这个勇气捅死皇帝多好啊，到时候皎玉做皇帝也不是不行。
自杀做什么呢？怪疼的。
可这些只是凌芷霜的心声，皎玉听不到。
她只能瞪着眼看着皇帝，楠楠说道：“如若父皇真的舍得，那我……”
她匕首划破了一点皮肤，血滚落入了朝服。
周正起身，朝着柱子说道：“御史的存在是为了提醒君王，站的正走的直。如若御史不能让君王站的正走的直的话，那御史存在有何意义，不如死了算了。”
说完，周正就要朝着柱子冲过去。
被敏捷的黑衣拦下。
几位御史刷的一下站起来。
凌芷霜抬眼看了看殿宇的房梁够不够结实，如果不够结实，那么多的朝臣撞柱，屋顶塌了谁都跑不掉。
就在此时，皇帝吐出一口血，踉跄了一下，倒在了赶来的誉王的怀里。
凌芷霜趁着皎玉惊吓之下，夺走了她手里的匕首。
皎玉手里的匕首被夺，惊吓之下就要开口骂人，转头看见夺匕首的是凌芷霜，又把骂人的话咽了回去。
“叫太医和宫外的小神医入宫为陛下诊治。”凌芷霜原本就对皇帝的生死不在乎，在众人都慌乱的时候，她是少有能冷静下来的。
她一手拽着皎玉，一边说：“在陛下醒来之前，御前失礼的公主暂留禁阁。”
她平定了混乱，直到华中进宫，才带着穿着朝服的皎玉公主回到了禁阁。
皎玉公主挂心着皇上，可又不敢在凌芷霜面前轻举妄动，就只好乖乖的跟着她回到了禁阁。
“是我让父皇吐血的吗？”皎玉刚坐下，就问凌芷霜。
“是不是你，臣也不知道，得看小神医如何说。如若真是你，我们禁阁也不能对你怎么样，你毕竟是公主，安心点。”
凌芷霜倒了杯度数高点的酒给皎玉。
皎玉接过来，她的心思不在酒上，她压根没看凌芷霜给她倒了什么，她满身心都在皇上的身上。
她一杯饮尽，烈酒烧喉，她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那个滋味，瞪了凌芷霜一眼：“你要呛死我吗？”
“臣不敢。喝点酒让殿下的心慌平静下来而已，殿下如若能因此而冷静下来，那就最好不过了。”
凌芷霜倒了一小杯，喝了一口，见皎玉把杯子推过来，只好拎过小酒壶给她倒了一杯：“殿下还是不要喝多了。”
“你说我父皇为何会突然和失心疯一样，做这样的事情？”皎玉到现在也想不明白，皇上图什么。
凌芷霜知道皇帝图什么。
驻扎在边疆的将军，除了于修为这种因为父亲身亡，回朝中掌管禁军历练的，其余的都是常年驻扎的。
他们宛如一道门，只要他们在，敌人出兵时，多少都会犹豫。就如同北蛮人畏惧凌高寒一般。
可就因为这个，他们多年在边疆，有些甚至连当朝皇帝的命令都不听，在打仗的过程中扣下传旨的使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皇上一直没管不只因为怕他们，而是因为他们的判断往往都是对的，皇上才不计较。可新皇能不计较吗？
誉王那个蠢货上位能压得住这帮就连皇上的命令都不听的将军吗？如若他们心生反意呢？
皇上只能趁着能料理的时候，把这帮将军都料理了。
不过他砍得太过了。
其实禁阁不上朝，这帮文臣武将也不一定会敢做什么，只是皇上想要她一个态度。
凌芷霜除了是禁阁代副统领，当朝郡主，还是凌高寒唯一的女儿。
当朝武将多少都和凌高寒有交情，可能是朋友、旧部或者出生入死的兄弟。凌芷霜只要支持，他们多少会看在凌家唯一后人的份上，不太过。
皇上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就是没算到皎玉会以死相逼。
国朝唯一的公主，还是有点骨气的。
“可能是受了谁的蛊惑吧，陛下身体越来越不好，可能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勤勤恳恳一些，误信了小人。”
“对，一定是这样的。”皎玉很容易糊弄，凌芷霜三言两语就糊弄了她。
凌芷霜看着傻乎乎的皎玉，她脸上的巴掌印红肿起来，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凌芷霜，她刚刚拼死做了什么，问：“殿下刚刚不怕吗？”
“怕，可是我是公主啊。不是你说的吗？百姓尊重我，供养我，我得做他们期盼的公主，为国为民。我为了他们连远嫁南疆都能做，更何况是死。”
“……”
这句话怎么越听越奇怪呢？
“南疆世子长相端方，人也很有学问，你倒也不用那么嫌弃。”凌芷霜挣扎着给月杙说了一句好话。
皎玉干了一杯酒：“比起世子呢？”
“那是比不上的。”凌芷霜板着脸说了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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