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芷霜坐着轮椅，还在原来挂着八哥鸟笼的地方，看着关于那个农户的调查汇报，一边看还一边把审讯室里，唐姝好和唐二公子的对话听个一清二楚。
唐家抛弃唐二公子是必然。
在他进入禁阁的那一刻起，他就是一枚没用过，却要被抛弃的棋子了。
唐家就连京兆允都保护不了，更何况是他。
唐姝好和唐二公子说了几句，都是在劝他好好的接受调查，不要给禁阁的人添加麻烦，凌芷霜想，唐二公子应该都没听进去。
“你叫我来见他，我来了，人我也见了，接下来做什么？”唐姝好来到凌芷霜面前，既然已经撕破脸了，再虚伪的相处，她做不下去，也就直白的询问凌芷霜。
凌芷霜没回她的话，而是捏住了唐姝好的右手手腕。
“你……”
唐姝好受惊，想收回去。不过力气的悬殊，导致凌芷霜就算受伤，唐姝好也拉扯不过她，就只能由着她去了。
“你们先退下。”
红衣带着一干黑衣撤得干干净净。
凌芷霜动了动耳朵，确定四周没什么人之后，才松开了捏着唐姝好手腕的手。
就在唐姝好觉得琢磨不透凌芷霜想做什么时，凌芷霜突然出手，手往上移，捏住了唐姝好右手的小手臂。
“嘶。”
唐姝好疼的站不稳，跪在了凌芷霜的面前。
“这可不是我捏的，你不要碰瓷。”凌芷霜松开手，看着跪在她面前脸色惨白的唐姝好：“被太子用什么打的？竹片？鞭子？”
唐姝好不知道凌芷霜从哪里得知的消息，难道是禁阁？
禁阁等于皇宫中无处不在的眼睛。
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后知后觉，觉得在宫里自己不管做什么都有人盯着。她从而想到，凌芷霜知道了，那慕景烨呢？
慕景烨知道她被太子打成这样吗？
“慕景烨不知道。”凌芷霜不用想就知道唐姝好在担心什么：“我不会告诉他，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为什么？”唐姝好扶着宫女的手，踉踉跄跄的站起来：“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你可怜。虽然很可恨，比起可恨，我更觉得你可怜。你的一生都在仰仗你的家族，可你的家族却是你的牢笼。它给你荣耀，也囚禁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说羡慕我家，羡慕我父亲对我纵容。我想，你应该是真的很羡慕我吧？”
唐姝好心里所想都被人看破，恼羞成怒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既然不想被家族挟持，永远站在家族编织的笼子中，那不如出来看看。”凌芷霜看进了唐姝好的眼里：“你虽说曾经为太子侧妃，也不是不能成为慕景烨的枕边人。”
“枕边人？”
“你只要他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就算他心里有你，你也不好成为他的妻子。差不多得了。”凌芷霜忍着心中的不快，蛊惑唐姝好。
她慢慢的握住了唐姝好的手，见她不反抗，继续说道：“唐家蛇鼠两端，让你协助太子的同时，还不忘对慕景烨伸出援手，对不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凌芷霜看向唐姝好身边的宫女，她在慢慢后退。这个宫女不是唐姝好的人，是唐家的人：“你知道。”
她看着宫女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个猎物一般：“你那么聪慧，一定知道我在想什么。”
宫女身体慢慢往左边移动着，她见快要越过唐姝好，凌芷霜还没有什么动静，就觉得她是能逃出禁阁的。
可在下一秒，唐姝好从凌芷霜长袖里抽出了匕首，扎进了宫女的脖颈里。
“小姐？”
宫女吐了两口血，慢慢的倒下了。
唐姝好应该是第一次亲手杀人，不太熟练，不仅两只手上都沾满了鲜血，血还沾染上了长袖。
凌芷霜从怀里拿出帕子，拉过唐姝好的手，慢慢的帮她擦拭手里的血迹：“下次杀人不要这样直接捅上去，虽说死的快，但墙上，你手上都是血迹，多难看。”
唐姝好在凌芷霜的埋怨中，醒了过来。
手中的匕首落地，她近乎慌乱的夺过了凌芷霜手里的帕子，试图擦干净手上的血迹，可手上的血迹好像不听话一般，如何都擦不干净。
“我做了什么？”
她跌坐在地，后悔，愧疚和对家族的背叛感涌上心头，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慌乱。
她眼中含着泪水，再问了一遍：“我做了什么？”
凌芷霜没给她回答，她自己给自己一个回答：“我杀了哥哥派来监视我的人，我背叛了家族。”
她家族两个字咬得重重的。
她从背叛里尝到了快乐：“我甚至有点高兴，我背叛了家族。你说，我是不是疯了？”
“这不是背叛，只是选择不同。”
八哥不知道从哪里飞了回来，它记着凌芷霜拔它的毛，它不敢惹凌芷霜，它只能小心翼翼的停在凌芷霜的肩膀上，爪子勾着凌芷霜的肩膀，慢慢的梳理自己的毛。
“你的家族没有给你选择，我给你。”
唐姝好回头看倒在血泊里的宫女，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头路了：“理由呢？你为什么帮我？”
“我爱慕景烨。”
唐姝好捡起了落在地上的匕首。
凌芷霜觉得，所有的感情，都是能拿来利用，在不同的场合说出不同的话，会得到不同的反应。
就在此时，她真情实感的说出她爱慕景烨。
勾起了唐姝好的杀心，比起杀心，更多的是共鸣。
唐姝好也爱慕景烨，比她更爱。就因为如此，在这场谈判中，唐姝好没有赢面。
“可是，我不能陪他走完这一程了。”
凌芷霜的语气，像是被满满的哀伤浸透了一般：“我在知道我中了蛊毒之时，不是难过，不是伤心，而是庆幸。当初我没有因为嫉妒，杀了你。”
这句话又勾起了唐姝好的共鸣。
凌芷霜是还没动手，唐姝好是因为嫉妒已经动手了，不过都失败了而已。
她把对着唐姝好的刀刃收回来：“你能慷慨到，为了他容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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