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芷霜视线开始模糊，她费力去抓慕景烨的手，两次都虚晃而过，没有抓到实处。
第三次，是慕景烨抓住了她乱晃的手。
慕景烨刚握住，就被凌芷霜手中的冰冷给冻得抖了抖，活人有这个温度吗？
他伸手在凌芷霜的面前晃了晃，发现凌芷霜的视线落不到实处：“我去请太医！”
“我只是风寒。”
凌芷霜在没握住慕景烨手的时候，觉得灵魂被挤压，挤压的她喘不过气来，来自灵魂的疼痛是刻骨的，就连她挨了那么多刀都没喊过疼的人，在这一瞬间，很想喊一喊。
在她握住了他的手之后，她能感觉到他的体温顺着紧握的手传过来。涌入她的血管，顺着血液游走全身。
她觉得浑身的冷意消散一点，灵魂也不怎么疼了。
“你能抱一下我吗？我这样说话你不一定听得到。”凌芷霜的声音仍旧很虚弱，靠握手得到的能量，好像不足以让她马上就活蹦乱跳。
慕景烨是听得到的，他没出过手，不代表他武功低。
习武的，五感都比普通人要好一些。
不过他还是顺从的把凌芷霜抱了起来，扶着她让她靠着。
“这段日子我做的，不知道你看见了没有。”凌芷霜靠着他，视线落到小白的身上。
小白蹲坐在地，难得摇了摇尾巴。
“盐商，是最挣钱的。我托了你的关系，派了一个人进去。短短一个月，就在你的人的帮助下赚了不少，建了江南镖局。从京城叫江南，从江南再到北境，南疆国土，我设立了无数的暗桩。客栈，店铺，赌场，花楼。吃喝嫖赌。”
凌芷霜费尽力气露出一个笑容：“我废了无数的心思，我不是很虚弱的人，这阵子忙到睡也睡不好，才被秋风一吹，就变成现在说话都有点困难的样子。”
慕景烨见凌芷霜脸上的死气散了一点，心也不那么慌了。
他刚刚看见凌芷霜躺在床上努力偏头看他一眼，那一眼宛如回光返照，真的要把他吓死了。
“你也不用那么赶。”
凌芷霜垂下眼，大概是身上难受的原因，竟然有点委屈：“不这样赶能行吗？你的那些人，巴不得抓住我的错，想把我从这个位置上掀下来。还有唐家，我不是没有听说过，唐家以大义之名对你施压。”
“说什么我是蛊惑君臣的妖女，不把我诛杀，你就不是当好皇帝的材料。”她那个时候听见这些，不过一笑，觉得唐家或者是唐姝好太不了解慕景烨了。
慕景烨不容得别人挑战他的权威。
对于这种没有实际证据的道德绑架，慕景烨一般不会管的，甚至还会觉得唐姝好为了感情坏了他的事情，他当下没有发作，将来唐姝好可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我当然是要拼死，给他们证明你选我是对的。不蒸馒头争口气。”凌芷霜攒够了动手的力气，扯住慕景烨垂下的长袖，拽了拽。
慕景烨当然没有听过凌芷霜说的这些，更不知道唐家施压。
书童和慕惜瑞知道什么是慕景烨会听的，什么是他不会听的。唐家这件事，大概是没和他说就处理掉了。
现在他明白了，明白凌芷霜这段日子并不轻松。
他低头看着被凌芷霜扯住的长袖，他今天穿的是一身青灰色的华服，凌芷霜原本就白，被这个颜色一衬，更显苍白了。
“太子殿下。”
这是她第二次这样叫他，比起第一次的挑衅，这次显得很郑重其事。
慕景烨觉得心弦被人拨了一下。他低头，恰巧望进了凌芷霜的眼中：“嗯？”
“将来，不管发生什么。请务必记得今日，我为了你做的这些。”
凌芷霜有了些许的力气，还是装得病恹恹的。她知道，慕景烨是个人，就算感情再怎么淡薄，也是个人。
卖个惨，还是有点好处的。
“如果有一天我做错了，就饶我一命吧。如果我还能活到那时。”
凌芷霜想起这些日子做的那些事情，她有把握慕景烨不会追查到，可有把握是一回事，慕景烨会不会追查到是另外一回事。
她得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她说完，就抓住了慕景烨的手，从善如流的“晕”过去了。
慕景烨轻轻的把她放下，伸手去探她的鼻息，他的手抖得有点厉害。计划血洗世家时，他都没有抖成这样。
在确认凌芷霜只是晕过去，而不是死了后，慕景烨松了口气，低头看着守在床边的小白。
小白已经趴下了，它的眼睛不大，还经常被长毛遮住，再加上它本身长得就有点愁苦，现在这个样子就更愁苦了。
慕景烨的手还被凌芷霜握着，他盯着小白看了好一会才从刚刚的紧张中缓过神，再次看向她。
她就这样安静的躺着，脖子上挂着的长命锁从衣领里探出半截，玉石本来就是温润的，她又贴身待久了，乍一看，好像有点灵气。有长命锁的对照，越发显得她脸色苍白中透着死气。
慕景烨坐在床边，从惊恐中回神后，试图整理整理混乱的感情。
可感情实在是太混乱了，一团乱麻，不知道从哪边整理出一个线头来。他盯着凌芷霜半天，只得出了一个结论，她比别的女人更重要的结论。
就在慕景烨试图再整理出点别的，小高就推门而入，带来了今日煎的第一副药。
小高在战场上待过，自然眼力不错。看见慕景烨的手握着凌芷霜的手，那一瞬间眼神就变了：“请问世子，您在对我们家的郡主做什么？”
慕景烨试图把手从凌芷霜手里抽出来，却被她越握越紧：“你试着来拉一拉，不是我要对你们家郡主做什么，而是你们家郡主强拉着我的手。”
小高自然是看见了，把药碗放下就打算强行拉开凌芷霜和慕景烨紧握的手。他心疼凌芷霜，手上不敢用力，就怎么也分不开。
“……”
他只好放弃：“我们郡主原本身体就不好，身体还没养好就和世子下了江南，还得了一身伤回来。”
小高这句话就差指着慕景烨的鼻子说，凌芷霜如今身体那么弱都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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