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芷霜笑了。
慕景烨觉得她似乎不喜欢什么钗环，除了进宫会盛装，其余的时候都打扮得很简单。扮成少年，用一条和身上衣服一样的发带把头发束起来。
穿长衫也会选素雅一些的颜色，盘个简单点的发饰，带几个云朵形状的小银饰，下面缀着几颗银铃铛。
这样清淡的装扮倒是显得她五官鲜艳起来，一笑一嗔多了点风情。
“呀，被你猜到了。”
慕景烨刚觉得凌芷霜已经长成美人了，结果这美人给他当头一棒，把他耍了：“你是哄我呢？”
“没有啊，该做的我都做了。”凌芷霜拎着小酒盅，喝了一口。墨玉长命锁被挂在不怎么惹眼的拒红绳上，随着她的动作轻轻的晃动：“我帮你做了不少的事情。你要继续下去肯定是要除掉户部尚书的，这一步没错。”
“至于其余的，你就自己想了。”凌芷霜打了一个哈欠：“反正我觉得你肯定能做好。”
慕景烨见凌芷霜敷衍两句，就想走，就握住了她拎着酒盅的手的手腕。
“干嘛？”
凌芷霜一时不防，看向了慕景烨的眼睛。他的眼眸是少有的深黑色，像是藏了一片星辰在里面。
她有些恍惚。
“要怎么样，你才肯做？”
被凌芷霜耍了，慕景烨不是不生气。他也不是特别信任凌芷霜，之所以在这个时候还让凌芷霜去那样做。
其一是因为他实在是没什么人了，如今这个情况也等不了慢慢恢复了。
其二是凌芷霜不愿意。
他就是这样，她要是接得干脆，他反而要思量几遍。要是她想推脱，他就很想让她去做。
“你这样认真求我，显得我很不是个东西？”
凌芷霜达成想要的目的后，又觉得自己良心过不去。她亲自断了慕景烨的钱路，他求着她重新开一条。想想就觉得有点愧疚，不过都是多年的厚脸皮，这一点愧疚不算什么。
她早就没有良心这种东西了。
“目前应该没有什么东西比我的命还要重要。”凌芷霜再次拒绝，而且把问题说得很清楚：“我怕死。”
慕景烨看向书童。
书童站在角落里，闭口不言。这就表明了他的态度，他觉得凌芷霜的心计高到，就连慕景烨都控制不了。
他想劝慕景烨杀了凌芷霜，却不懂如何开口。
现在被点名，他承认了他对凌芷霜的杀意。
“你的属下忠诚于你，并不是我。你们身上背着的担子太沉重，没有点破釜沉舟的勇气，是做不了的。当然，破釜沉舟的勇气，我一直都是没有的。”
书童和慕景烨都很无语。
他们同时也有些迷茫，这一代的巫祝，好像就只想混吃等死，一点都没有上进心。
“我会约束好我的属下，你也可以把他们看做是你的属下，有敢对你动手的，你杀了就好了。”
慕景烨许诺。
书童想都不想就阻止：“世子，不可。”
“对啊，世子。”凌芷霜又喝了口酒：“你轻飘飘的一句话，把无数的腥风血雨都概括了，说得倒是轻松，敢成也不是你前有虎狼后有敌兵。”
她又喝了口酒：“你再想想，我走了。”
“太子和三皇子最近都觊觎边疆大军。朝廷在军费上面，拨不出多少钱，我会帮着周旋周旋。用这个做条件，我们互相牵制。”
凌芷霜手搭在桌上，问：“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威胁我？”
“如果你非要如此说，的确是。”慕景烨拖长音问：“那你做不做？”
凌芷霜看慕景烨的眼神都冷淡了几分，书童看着她的脸色不好，就走到了慕景烨的身后，担心她会朝着慕景烨出手。
她到底还是没动手，只是失望的说道：“我原本以为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现在看来你们其实没什么差别，都是一样的，无耻。”
慕景烨见她气得手都抖了，竟然生出了些许后悔，后悔刚刚如此威胁她。原本能好好说的，却弄成这样。
但他还是狠下心问：“那你是做还是不做呢？”
“既然你都那么说了，我怎么敢不做。”凌芷霜起身，拱手：“多谢世子厚爱，我回去做准备了。”
她拎着酒盅，快步走出了书房，脚步甚至还有点不稳。
慕景烨看着她的背影，有点心疼。
而此时，书童还问：“确定要把财政和情报这两个交给郡主吗？郡主……”
“书童，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慕景烨看向院里盛开的重瓣芍药，正在随风摇曳：“传我的命令，在经济和情报方面，我们的人必须听从郡主指挥。如果敢以下犯上，那就直接杀了吧。”
书童睁大了眼睛，后知后觉，慕景烨这是在提醒他。背后渗出冷汗，他终于在慕景烨轻描淡写的话中知道了，这件事已经成定局了。
可他还是不甘心。
凌芷霜回到自己的小院，刚翻身回到房间，就和趴在地上啃骨头的小白大眼瞪小眼。
小白晃了晃毛茸茸的大脑袋，趴在冰盆底下，继续啃骨头，没有要理凌芷霜的意思。
凌芷霜揉了揉它的狗头：“没良心的小东西，我给你东西吃是要你不理我的？”
小白仍旧在专心的啃着它的骨头。
凌芷霜顺势在它旁边坐下，该如何建立情报网，把流失的钱财挣回来，她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计划了。
慢慢的，慕景烨就离不开她了。这样小命也就无虑了，等他成为皇上后……
她没继续往下想，谋反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九死一生，到时候谁活着还说不定呢。
在慕景烨的首肯下，凌芷霜推动建立情报网的计划。
一晃好多个月过去了。
园中的石榴开了花，果如今都能吃了。
管家进了正厅。凌芷霜换上了秋装，像是怕冷一般，还披上了斗篷。一身白坐在那里，宛如池子中那雪白的睡莲。
精致、美丽，就是不像是真的。
凌芷霜半垂着眼睛，问管家：“今日有什么事情？”
“转眼就到中秋了，将军和夫人不在，这是中秋的礼物，郡主看一眼确定没什么问题，就送出去了。”
凌芷霜像是睡不醒一般，努力挣开眼睛看礼单：“于将军府上，加送前几天刚刚打的那个红枪吧。这本来就是要送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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