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芷霜放下挽起来的袖子，扣好袖扣，跟着凌高寒下了高楼。
赵飞宇和慕景烨就算来军中，也是穿着世家公子的长袖，还裹着厚厚的披肩，远远一看，跟两只熊一样。
凌高寒冷哼一声，再回头看凌芷霜身上的军装，觉得两个大男人，竟然比一个小姑娘还怕冷。
“凌将军。”
凌高寒拱手：“见过太子殿下，世子。”
凌芷霜也学着凌高寒行礼，站在他的右侧。
“郡主？”赵飞宇刚刚还以为是军队里的小兵，看清楚脸后，迟疑问；“本宫没看错？”
“过年前太子殿下才见过我，就忘记了？”凌芷霜见人就笑，她本身就长得好看，笑起来很容易让人忽略她的小聪明，觉得她很无害。
这样的笑容，就连赵飞宇这样的疑心重的人也觉得凌芷霜天真无害：“虽说开春了，天气还是寒冷，郡主穿得如此单薄，在军中做什么？”
“爹爹怕我在春猎上射不到猎物，给他丢脸，就把我抓来练箭。”
扮演小白兔，凌芷霜很擅长。
她摊开双手，明显能看见右手上被弓弦勒出的痕迹，红红的一条：“我哪里会这些，练得手都疼了。”
赵飞宇看了一眼，的确红肿了，就说道：“我朝还不指望女孩家上战场，将军还是不要把郡主当成兵带，郡主的未婚夫可在这里呢.”
他轻轻的推了一下慕景烨，视线掠过他们俩。
他不懂为什么皇上会让慕景烨和凌芷霜定亲。凌芷霜身份尊贵，深受凌高寒的喜爱，慕景烨娶了她，就得到了西北的兵权。
慕景烨如果是皇亲贵族，他也能理解。可是慕景烨是外姓王爷之子，和他们流的不是一样的血。
慕景烨手里捧着暖手炉，笑了笑：“郡主还未出嫁，怎么教养是将军的事情，与我无关。太子爷就不要拿我打趣了。”
凌高寒笑容僵冷。
赵飞宇也能看出凌高寒不满意慕景烨，他不懂皇上为什么如此做，不过他是太子，就要预防一些对他将来接管江山不利的情况发生。
比如，凌高寒满意慕景烨就是他不想看见的。
他心思一转，说道：“西北防线的事情本宫要和将军多加商量。”
凌高寒点头：“如此，殿下这边请。”
“景烨，你骑射不错。既然郡主要学射箭，那你就在一旁教一教吧。”赵飞宇看着凌高寒笑意完全消失，在心里冷笑一声：“将军，我们走吧。”
慕景烨和凌芷霜恭送太子。
起身后，凌芷霜看得到凌高寒的目光冷冷的，落在慕景烨的身上。
慕景烨啧啧了两声，说道：“将军真的是宠爱郡主，明明占我便宜的是郡主，将军却把我当成要非礼郡主的流氓，我觉得很冤枉。”
“我爹就是这样。”
管你是皇亲贵族，都不及凌芷霜一点好。
她随口说：“你羡慕啊？”
她随口一句，却不料再次从慕景烨身上看见了那一闪而过的紫灰色：“谁不羡慕呢？京城中不少世家都把儿女当成筹码，就将军，把郡主当成个宝贝。”
他看似无意的话，在凌芷霜听来，却像是真话。
凌芷霜接过亲兵递过来的弓箭，对他说：“你可以下去了。”
“可是……”
“可是什么？这里是北大营。”凌芷霜搭上箭，对着慕景烨拉满弓，箭头对着他的要害：“我不做什么是不会有危险的。”
慕景烨身后跟着的书童上前一步，却被慕景烨眼神警告，退下了。
亲兵眼中有担忧，但还是离得远些了。
凌芷霜见慕景烨对她拿着弓箭对着他，丝毫不在意，就觉得没什么意思。她转身把剑对准了靶子，手一松，箭飞了出去。
不远处的士兵高声呼喊：“十环。”
“我觉得我被你利用了。”凌芷霜打过不少的仗，被人利用这个念头已经很久没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了。
她觉得新奇的同时，也觉得生气。
她竟然被一个古人利用了。
“他们是杀手没错，在花楼追杀你也没错。原本不该是昨天，你知道我要出门，也知道我会在哪里换衣服。”
凌芷霜原本想不通的点，在这个时候想通了。
“原本，你是想把我拉进来的。”凌芷霜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知道在慕景烨面前说这个意味着什么。
“你要杀我。”
书童就算跟在慕景烨身边许久，见过许多的人，听见凌芷霜这句话，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出声提醒道：“郡主慎言。”
“难道不是吗？我是将军府的嫡女，我父亲是正二品将军，我是一品郡主。”凌芷霜再次上箭，语气挺平淡的，好像不在乎生死一样。
“如果我死了，死在花楼里，死在追杀你的杀手刀下。你我的婚约解除，北大营还在宫城外，皇上怎么也不会轻拿轻放这件事。”
凌芷霜松开拉满的弓。
又是一个十环。
“我爹会不遗余力的除掉想要杀你的人。”凌芷霜一直觉得，现在动静虽然很大，但是不够大。
总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明白过来后，才觉得后怕。元宵那天晚上真的是生死一线啊。
书童微微颤抖。
凌芷霜说的，正是他们原本的计划。
可为什么她会知道，她不过元宵那天遇见慕景烨，之后帮着指认了他们漏掉的一个杀手而已。
其余的，并没流传出去。
难道他们那边有内奸？
不对，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凌高寒就不是观望了。刚刚也不会这样心平气和的和慕景烨说话。
依照凌高寒的脾气，如果他知道有人设计杀害他女儿，管你是谁，都会被斩于马下的。
难道？
书童和慕景烨对视，后者轻微的点了点头，证实了书童的猜想。
凌芷霜凭借一点线索，就想明白了慕景烨想要杀害她的事情。
这是什么可怕的存在。
书童吓得身上一阵一阵的冒冷汗，被寒风一吹，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真是有趣，郡主如果无聊的话，可以去写写话本。我想京城的百姓应该会很喜欢听郡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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