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思禅叹了口气,拍了拍苏云月的手,道:“虽说阿蛮这孩子不是为娘亲生的,可这些日子以来,为娘也看的出来,她是真心喜欢这里,对为娘,也是真心好,她也很喜欢你。以往你在的时候,纵使你出门,她每天也很有盼头,时常早早地去你院子里,等你回来,自你出嫁后,阿蛮这孩子,便跟霜打的茄子一样,除了哄为娘开心外,大多时候都闷在屋子里。”
严思禅神情有些不忍,道:“前几日,秋水从鱼鱼那儿听说,说阿蛮打发她去买糕点和干果,还点名要你常买的那几家,可买回来以后,又说不好吃,自己郁闷了很久,后来,那些糕点干果也都赏给了丫头们。而且,鱼鱼还说,先前你回门,阿蛮她不好意思去门口看你,特意趴在墙头上瞧。”说到这儿,严思禅眼眶红的厉害,其中满是水中,忍不住那手帕去擦眼角的泪。
苏云月坐在一旁,垂眸浅笑着,却也是红了眼眶。
严思禅继续道:“方才你不知道,我去迎你的时候,秋水瞧见了阿蛮那孩子,许是不好意思,那孩子远远躲着,为娘知晓那孩子与旁人不一样,也未曾戳穿她。如今,你既然来了,便去看看她吧,想来,她会十分欢喜。”
……
欢喜么?
苏云月从清风堂出来,一路往阿蛮院子里走时,脑海里一直回响着严思禅的话,连严思禅都看得出来的问题,她竟是未曾发觉。
想到这儿,苏云月摇头失笑。
如阿蛮所说,她跟着那样一个人在万古森林里长大,心性脾性自是与常人不同,就如同她初入世时,分不清善恶人心,而后,虽是长大了些,可性格里的缺陷,性子里的别扭,到底是无法弥补。
想来,她在尚书府,最是能好好说话的,也就自己了,奈何自己嫁去了容王府。阿蛮不舍得严思禅,自然也就被困在了府中,原本,她觉得严思禅和阿蛮会相互成全,如今看来,阿蛮并不快乐。
“小姐,小姐!”
阿蛮吃完了点心,正心满意足的躺在锦榻上望着眼前的虚空发呆,鱼鱼便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见状,阿蛮有气无力道:“喊什么?我还没睡着呢!”
“小姐,大小姐来了!”鱼鱼喜道。
“什么?!”阿蛮闻言“蹭”地从锦榻上坐起身来,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鱼鱼。
鱼鱼忍不住笑道:“真的是大小姐来了,奴婢方才瞧的真真的,想来马上就到了。”
话音刚落,外头便响起奴婢们行礼问安的声音,“给世子妃请安。”
阿蛮眼睛快速的眨了几下,随即猛地跳下床,鞋子都没穿就往门口跑去,掀开帘子瞧见真的是苏云月,顿时喜笑颜开。
“你看,奴婢没骗您吧?”鱼鱼笑道。
阿蛮点了点头,随即努着嘴巴冲鱼鱼做了个鬼脸,转而,又快步跑到锦榻上坐好。
鱼鱼看着她这一波骚操作,惊的嘴角直抽抽,木然地走到阿蛮跟前,问道:“小姐,您这是干嘛?您不出去迎大小姐噩梦?”
“迎什么?又不是外人!”阿蛮瞥了鱼鱼一眼,可眉眼里却是藏不住的开心。话落,握着脚踝来回摇晃了几下,道:“就算她是世子妃,那也是在外头的称呼,这里是尚书府。是她的家,她既然回来了,自然就没有外面那套规矩了!”
闻言,鱼鱼抽了抽嘴角,终是摇着头长吐了口气。
果然,她家小姐性子别扭到了极点,已经没救了……
……
正想着,听见脚步声,忙转身迎上去,却是已经晚了。
墨竹已经伸手掀开了帘子,苏云月随即拎着裙襦走进来,鱼鱼见状忙俯身行礼:“奴婢给世子妃请安。”
见状,苏云月笑道:“我自是回来了,按府上的称呼就是了。”
“是,大小姐。”鱼鱼起身,冲着苏云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紧随苏云月之后的墨音冲着鱼鱼示意了一下,鱼鱼立刻会意,抬脚往门外走去。
隔着屏风,阿蛮伸长了脖子往门口望,虽是有些模糊,却是瞧的出,来的的确是苏云月,心下不由生出一股子小小的窃喜,见苏云月要往这儿走,像是怕被人发现一般,忙收回目光在锦榻上躺了下来。
苏云月绕过屏风走过来时,便瞧见侧躺在锦榻上,背对着自己的阿蛮,想到她刚刚伸长了脖子的模样,心下好笑,嘴角也弯了起来,却是自觉的脱了鞋子在矮桌的另一边坐下来,道:“哎,原本还想着来看看我们阿蛮喜不喜欢我送的衣服,不成想竟是睡着了,也罢,刚好我也累了,此处暖和的很,我也在这儿睡一睡好了。”
说着,果然躺了下来,闭着眼睛道:“哎,此处真真是好啊,难怪某人知晓我回来的消息都不去前头迎我,原来是在屋子里享福。”
阿蛮背对着她,闻言一个劲儿的撇嘴,心道:“我才不是没有去!我明明是去了的,还受了好一会儿的冷风,是你眼神不好,没有瞧见我!”
苏云月又是叹了一声,道:“哎,真真是伤心,我在府上时,日日给这丫头买吃的,却不想这丫头竟是个没良心的,我出嫁后,竟也不晓得去容王府探望我一番,真真是叫人伤心。”
阿蛮努嘴,一脸的不服气,心道:“谁说我没去看你?我只是不知道容王府在哪儿罢了?再说,你也没叫我去不是?而且,娘亲说了,皇子府和王府,不是我想进就能进的!”
苏云月见她不吭声,又是叹了一声,“哎……”然而,叹息落下,却是半晌都没说话。
阿蛮那边左等右等都等不到苏云月说话,急的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半晌,狐疑道:苏云月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这么想着,她缓缓转过身来,果然瞧见苏云月闭着眼睛躺在锦榻上一动不动,呼吸平稳轻浅,倒像是睡着了的。
“真睡着了啊?”阿蛮盯着苏云月看了半晌,都不见对方动一下,一张小脸顿时成了苦瓜。独自坐起身来双|腿盘坐,闷闷不乐的握着自己的脚踝,闷闷道:“真是一点儿诚意都没有?这哪儿是来看我的?这明明是来睡觉的,过分……”
“我过分,你就不过分了?”
阿蛮话音刚落便听见这话,惊的猛然瞪大了眼睛,看向了苏云月,见她笑望着自己,先是一喜,随即恼道:“你耍我?”话落,羞恼的红了脸,快速背对着苏云月躺下来。
“我耍你?”苏云月挑眉,坐起身来,伸手去戳了戳阿蛮的后背,哭笑不得道:“还说我耍你?难道不是你先耍我的么?”话落,见阿蛮虫子似的扭了扭身子,就是不起来,苏云月心下无奈,伸手将矮桌搬到了一旁,凑近了些,伸手推了推她,好声好气地哄道:“真生气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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