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个?”陆贵人眉头蹙起,就连擦汗的动作都慢了下来,她低眉想了好一会儿,方才道:“如果是同一个噩梦的话,臣妾听过三种说法,不过也是幼时听祖母说的,也不知真假。”
“三种?拓跋权蹙眉,道:“是哪三种?爱妃不妨说来听听。”
“是。”陆贵人应声,一边擦汗一边缓缓道:“臣妾小时候时常梦到被老鼠给吃了,说给祖母听时,祖母说我是因为被老鼠咬了一口,心里害怕,有了阴影,这才会重复做这种噩梦。”
“那剩余两种呢?”拓跋权追问。
“剩余两种啊,一种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第二种则是神祖托梦预警。”
“预警?”拓跋权挑眉,“这是何意?”
陆贵人柔声道:“陛下,这自然是上苍或祖上预料到有些事不可为,又或者是日后将要发生某件对你不利的事情,这才借着梦境警示您呢!”
“警示?”拓跋权眯长了眼睛,似乎陷入了沉思。
陆贵人打量着他的神色,乖顺地垂下垂下眼帘,声音温柔似水道:“不过都是幼时祖母同我说的一些闲话罢了,当不得真的,臣妾觉得啊,还是回头让太医院那边送一些安神的汤药来,臣妾每日熬了让陛下睡前喝下,说不定就不会在做噩梦了。”
“爱妃有心了……”拓跋权笑着拍了拍陆贵人的手,可眼底的那一抹浓重却并未化开。
……
翌日下了早朝之后,拓跋权便一直待在御书房内。
巳时末,御前总管太监平睿快步从外面进来,将一封信送到了拓跋权跟前。
拓跋权原本正愁眉不展,待看了信后,脸色几经变幻。
“送信人可说了什么?”
“回陛下,送信的是个小和尚,待见了奴才后,拿出智和大师的手信,便离去了。”
拓跋权眼眸快速转了转,急声道:“那他离开之前,还说了什么。”
平睿道:“奴才曾问及智和大师可有话交代,那小和尚说,大师所说一切,都在信中,之后,便离去了。”
拓跋权眉头蹙起,神色复杂难辨。
平睿察言观色,轻声问道:“陛下是认得大师笔迹的,莫不是这并非大师手信?”
拓跋权摇了摇头,道:“不,这正是智和大师亲笔手信。”
“那陛下为何……”平睿触及到拓跋权悲喜莫测的目光,迅速将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
拓跋权目光从他脸上收回,看了一眼手中的书信道:“你可知智和大师在信上说了什么?”
平睿恭敬垂首:“奴才不知。”
拓跋权站起身来,双手背于身后,那封书信便搁置在了书案上,他顺着玉阶,一步一步走下来,他语速很慢,声音低沉绵长:“智和大师在信上说,他今日夜观天象,似乎祸患,心有所感,便顺手推了一卦,你可知他推算出了什么?”
平睿眉头紧蹙,道:“近日边城安定,各国交好,国内更是平和宁静,百姓安居乐意,这祸患……祸从何起啊?”
拓跋权摇了摇头,道:“你在想想,近日来、哦不,接下来这上京城内有何大事……”
平睿略想了一番,瞬间脸色大变:“莫非是西武侯府……”
拓跋权又是摇了摇头,见平睿猜不出来,这才道:“西武侯府目前还成不了祸患,智和大师之所以有此信,大抵是推断出朕要给苏家二女赐婚,大师在信中的意思,是告诉朕,苏云月不可入皇室,她若入皇室,必定是祸水红颜,引得皇子内乱,兄弟阖墙。”
尽管拓跋权说这话时,语速缓慢,但平睿还是白了一张脸,震惊道:“陛下,这……”
拓跋权摇了摇头,继续道:“智和大师,是我天业内难得的得道高僧,素来算无遗漏。他既然有此推断,那必然不会出错。”
“可圣旨已经拟好,苏家和西武侯府的大婚就在三日后了。”平睿神情又惊又慌,紧皱着眉头好一会儿才道:“若苏大小姐真是这红颜祸水,那陛下……”
他的意思显而易见,拓跋权却是再度摆了摆手,“不可。”
他说着,抬脚走回到书案前坐下,看着桌面上那封手信道:“智和大师在信中也说,这苏云月不能死,她命格贵重,若忽然殒命,天业必定会遭天劫。”
“这……命格贵重,又不能入皇室,这可如何是好?”平睿眉头不展,一时间手足无措。
拓跋权神色凝重,看着书信一言不发,原本他想让苏云月和苏云兰分别嫁给拓跋铭和拓跋烨,如此一来,尚书府和西武侯府必定陷入两难之中。
可如今苏云月不能入皇室,便有些棘手了。
拓跋权又想起那个噩梦来,那个接连困扰了他数日的噩梦,正是智和大师在心中推断的那般。
兄弟阖墙……
兄弟阖墙!
半晌,拓跋权道:“这苏云月命格贵重,必不能让她离开上京城!”
平睿道:“可这苏云月若不嫁入皇室,以其身份地位,势必要同上京城的世家望族联姻,可这世家望族一旦得了尚书府和西武侯府的助力,怕是会有麻烦。”
他话罢,见拓跋权皱眉,继续道:“且陛下已经答应二殿下,届时苏家只有一女入宫,苏家、西武侯府以及苏云月身后的世家望族,一旦站在二殿下身后,届时局势只怕是……”
拓跋权眸光猛地沉了沉,后面的话即便平睿不说,他也明白。
御书房内一时寂静无声。
半晌,平睿试探着开口道:“陛下,左右这赐婚的圣旨还未发出,要不……”
拓跋权摇头,道:“朕已经答应烨儿,朕不能食言。”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拓跋权的情绪一瞬间低落下来。
“陛下说的是。”
平睿心有猜测,低垂着头沉默着。
拓跋权似乎也陷入了两难之中,他伸手去端一旁的茶杯,方才发现杯中已无茶水。平睿见状忙道了声“陛下赎罪”,然后上前快速给拓跋权到了一杯新茶,双手奉上后,方才缓缓道:“苏大小姐不能入皇室,必定会同上京城的世家望族联姻,如此,倒不如陛下为其指婚。”
“指婚?”
拓跋权喝水的动作一顿。
平睿笑道:“是,陛下,指婚。”
“说说看。”拓跋权笑了下,看向平睿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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