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兰讪笑，错开苏云月的目光道：“没什么，刚刚一脚没踩稳罢了。”
“小心着些，快些进府吧，这天都要黑了。”
苏云月说了一句便收回目光迈上台阶往府中走去。
苏云兰眉头蹙了蹙，强忍着身下传来的疼痛，在夏芬的搀扶下迈着酸软无力的双腿往里走。
……
容王府容来院。
芍药将饭菜端进屋里时，淡淡道：“宫里头送来消息，说是太后她老人家心疼阿琛，怕他来回颠簸，特留他在宫中住下，说是明日在回来。”
老王爷闻言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什么明日在回来，想必原话是让他花朝节之后在回来吧？”
芍药弯着眉眼笑起来，“咱们老爷子就是聪明，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老王爷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走到桌边坐下，喝了一口芍药精心熬制的粥，这才道：“哪里是太后要留他，我看留他是分明是旁人！”他苍老睿智的眸中闪过一抹厉色，“怕是他一进宫那些牛马蛇神就得到了消息，太后能许他回来，必定是这混小子想了什么法子罢。”
芍药将筷子递到老王爷跟前，笑道：“他能想什么法子，这法子啊，都是您想好的。”
“那是，这混小子就会捡现成的用！”容老王爷拿起筷子，吃了口菜气呼呼地道，可语气里却是得意，让人瞧着莫名觉得可爱。
“可不是么？”芍药笑吟吟地。“谁都知道咱们世子身体不好，日日都是要喝汤药的，这皇宫里太医哪里比得上老爷子您呢，阿琛根本不用做什么，只需要证明自己身体不好，这太后怕他出事，自然是要放人的。”
老爷子眉眼弯起，笑着道：“你这丫头说的跟真的似的，就好像你跟着去了看见了似的。”
“芍药就是没看见，那也是猜得到啊。”芍药笑起来，将饭菜全都摆好后，这才道：“阿珂还在西厢房里睡着，可要去把她唤醒？还是等她醒了再吃？”
“让她睡吧。”容老王爷吃饭的动作顿了顿，“先前那混小子不在，阿珂活的辛苦，哪儿睡过什么好觉，如今能多睡，便让她睡去。”
芍药心下自是心疼容珂这些年，虽然她也陪着她，可容王府到了这一代府中就这么一个正八经的小主人，芍药自然知道容珂的压力。
自幼没有父母陪在身边，打小便知道自己要撑起容王府，拼命地读书练武，容珂吃过的苦，她都看在眼底。
容老王爷有些感慨，便芍药坐下来陪她一道吃饭，边吃边道：“当年她姑姑可谓是天下第一美人，按理说阿珂这丫头也该是第一美人，可偏偏这些年她吃苦受累，没时间活的像姑娘，不光没捞着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就连上京第一美人的命号也没能排上。”
他说的唏嘘，芍药却是笑出声来。
“老爷子。”她加了一块红烧肉放在老王爷碗里，这才缓缓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阿珂虽未得这第一美人的称号，可整个儿上京城没有哪家的姑娘比咱们阿珂更厉害了，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有时候容貌太过出众未必是好事，稍逊一筹才是福啊。”
她语调温和，像极了一个女儿在跟年迈的老父亲讲她明白的道理。
容老王爷唏嘘地点头，心下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这天底下的父母长辈的心都是一样的，自然都是希望自家的孩子相貌才华样样出众。
可天道素来损有余而补不足。
当一个人样样出众后，迎接他的必定是残风暴雨的摧残。
……
皇宫内。
坤宁宫的嘉禄殿。
“主子，二皇子来了。”
低沉的声音传入耳际，躺在床上的容琛睁开眼眸，眸光锋利地往窗外扫去，便听见外面的对话声。
“你家世子可睡了？”
“尚未，汤药还未熬好，我家世子需喝了汤药才能睡。”
“嗯，那劳烦通禀一声。”
话音落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莫云从外面进来，拱手回禀道：“世子，二皇子前来探望。”
“嗯。”容琛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挣扎着要坐起身来，莫云见状忙拿了靠枕放在他身后，又给他批了一件衣服，这才将拓跋烨迎了进来。
“殿下。”容琛唤着便要行礼，却是被拓跋烨给拦住了。
“阿琛你身体不好，就不要乱动了，这夜风凉，万一再惹得你不舒服，那我这探病探的倒是种罪过了。”
他既说了这话，容琛便不在行礼，只苍白着一张脸靠在靠枕上。
“多谢殿下关心，我只是许久不曾出府，今日被马车这么颠簸一番有些不大适应。”
拓跋烨目光打量着他，想要从他神情中看出什么来，却只是看到了他的病态和虚弱。
他皱起眉，不解道：“这天底下没有谁的医术比容老王爷更好了，阿琛也吃了这么久的药了，怎么还不见好？”
容琛无奈地叹了口气，神情半是恍惚，半是无奈。
“我这是生下来就有的毛病，爷爷虽是懂医术，可到底不是神仙，能让我捡回一条命已经不错，哪里再能奢求他老人家把我治的同常人一般呢？”
拓跋烨心下也觉得不可能，在他看来容琛是早些年便该死去的人，如今虽还活着，可瞧着也没几年寿命，说不定哪天便撒手西去。且容王府是因医术获封的异姓王，只有虚名，并无实权，与朝中大臣也并无往来，在容琛出世后，容老王爷更是为了容琛日日在府中钻研医书，而容王带着容王妃去海外求医后至今未有音讯传来。
只最初的那两年说消息说容王妃不治身亡，容王伤心过度抱着容王府跳海而亡，皇上和太后担心这个消息传出去容老王爷承受不住，便全面封锁了这个消息。
拓跋烨也是在太后这边听闻的，那时候他还是个几岁大的孩子。
他今日回来，全然是因为师傅让他和容王府交好，可他实在是不明白像容王府这种已然衰落，随时都可能覆灭的王府有什么可值得交好拉拢的。
但师傅的话素来不容反驳，拓跋烨虽心有不解，到底还是来了。
“不要放弃，好好诊治总会好的。”拓跋烨嘴上如此说，心下对容琛的康复却并不抱什么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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