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暖一走，段夫人便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够妥帖。
她不应该这么轻易就答应的。
进出段家堡并不是一件难事，难的是那个人是顾暖，在逃跑这件事情上，顾暖有过不止一次的前科。几乎每一回都把段知寒弄得够呛，万一她表面上愿意留在段家堡，其实心里一直向往着自由，偷偷打着离开的主意怎么办？
想到上次顾暖离开时自家儿子的反应，段夫人越发忧心起来。
她派人去请了段知寒。
好在那个孩子还算是孝顺，虽然时候已经不早，自己手头上还有贵妃娘娘交代的要事，却还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不过他说的第一句话让人不大高兴便是了。
段知寒进门说的第一句话便是：“阿暖呢？”
段夫人气得手抖：“你怎么对顾姨娘这么上心？是怕她跑吗？”
目光在大厅里搜寻了一遍，确定顾暖不在此处之后，段知寒才投去一个莫名其妙的目光：“不是母亲说阿暖在这里的么？”
段夫人：“……”
忍住，忍住，这毕竟是亲生的。
动手的想法勉强给忍下了，但是怨气却是压不住，段夫人冷漠道：“早就走了。”
话音刚落，段知寒拔腿就要往外走。
见状，段夫人连忙道：“站住，我有话要对你说。”
段知寒瞬间停住脚步。
刚才他过来的时候，段夫人还在想，等会儿用什么话语同对方提起承诺的事情，如今打了照面，却是没有之前那么纠结了。没办法，在自家儿子眼中自己的地位貌似没那么高。她将来龙去脉一说，叹了口气道：“就这么答应顾姨娘没事吧？”
段夫人当时也不想这么快答应的，奈何顾暖期待的目光实在是太过炽热。
谁会狠下心拒绝那样的人呢？
段知寒联想到今天白天时发生的事情，眼眸中满是肯定，话语也是坚定的：“阿暖不会走。”
“就这么肯定？”
段知寒点了点头。今天白天目送顾暖离开段家堡的时候，他就为这件事情担忧过。他担心顾暖一去不复返，直接跟张纯跑路，所以在大门那边等了很久，就是想等顾暖做出一个选择。
最终事实证明顾暖选择了他这一边。
直觉告诉段知寒，这其中有孩子的功劳：“在孩子生下来之前，阿暖应该不会离开段家堡。别看阿暖表面上开朗豁达，其实她比谁都要看重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在段家堡养胎是一个好选择，所以，她暂时不会走。”
听完这一段话，段夫人点了点头。
她本来是满意的，可中途忽然想到一件要紧事，重重捏了一下段知寒的手臂。
“你这好像不对啊，别人风花雪月都是一副浪漫的模样，你这孩子倒好，公事公办似的，把人家的想法给分析个遍。”
段知寒面露苦笑：“我这不是没办法么？”
他猜不透顾暖的心思，也不知道对方在惦念着什么，只能一点一点分析她的想法。
段夫人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罢了，由着他们年轻人折腾去吧。
“随你吧，孩子大了也不由娘，我只叮嘱你一件事。往后得空了，就去丽姨娘那边看一看。”
段知寒一怔，皱起眉头道：“不想去。”
段夫人早就猜到他会有这样一句话，翻了个白眼说：“你不去也得去。娘同你说实话，那丽姨娘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从她进府开始，我就没有待见她的时候，但是孩子不一样啊，那毕竟是你的亲骨肉，咱们段家人丁稀少，能不看重吗？”
段知寒转开目光：“丽姨娘那样的性子，生出来的孩子能好么？”
段夫人恨铁不成钢的在他脑袋上敲了敲：“小孩子懂什么？生出来以后好好养着，肯定能学好。你只说一句话，答应还是不答应？”
段知寒终究是孝顺的，他不忍心泼冷水，便点了点头：“好，我答应。”
回去的时候，夜色已经深了。
顾暖独自一人走在返回的路上，心中忽然生出几分后悔。
早知道就让段夫人命人送自己回去了。独自一人走夜路的感觉有点不舒坦，虽然偶尔能够遇到侍女小厮，一路上也有路灯的灯光照映着前途，但终究有光照不到的地方。
顾暖胸腔里堵着一口气，步伐越走越像是生风一般。
顾暖低眸瞪了小腹一眼：“听说怀孕之后容易变得多愁善感，还脆弱，大概就是现在这副样子吧。真希望日子过得快一些，尽早将你生下来，免得受那么多折腾。”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轻响。
那声音特别小，就像是风声一样轻，要是不注意的话，甚至察觉不到。
顾暖的心脏开始砰砰跳动起来：不是吧，她想过几天安生日子怎么难？
她下意识加快自己的脚步，可惜没走几步，那道声音又出现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尾随的黑影。有人追上来，在顾暖的肩膀上拍了拍。
“顾姨娘。”
顾暖的心脏险些从胸腔里面跳出来。
她揣着疑惑猛然回头，恰好对上江月影那一双带着困惑的眼眸：“是你啊？”
江月影一脸的莫名其妙：“顾姨娘以为是谁？”
顾暖扯了扯唇角：“晚上碰面的时候直接过来打招呼就好，别一直跟在后面，怪吓人的。”
江月影眉头微皱。
她握起顾暖的手，凑到耳边小声的说话：“一直鬼鬼祟祟的跟在你身后的那个人不是我。”顾暖的心跳瞬间漏掉一个节拍。
不是江月影又能是谁，难道是那个组织去而复返？不应该啊，小月都说放弃计划了！
揣着这样的一个困惑，顾暖的目光在周边四处搜寻，一边找人，一边向江月影问话：“你刚才看到那个人没有，要是对上面，你和那个人谁的胜算会更大一些？”
江月影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一直藏在暗处的人忽然发出一声轻笑，从暗处缓步走出。
“江夫人武功盖世，我怎么比得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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