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暖本来是不能随便离开段家堡的,然而眼下段知寒在忙没空盯着她,段家堡做主的人只有朱子静,她就这么被放了出去。
她带着小石榴,其间南方不是没想过反对,只是反对无效。
小石榴看着往来的人流,脸上流露出一丝的忐忑。
她是一个藏不住事情的人,有什么话,当场就要问,譬如现在,疑惑的目光在顾暖身上打转:“姨娘,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这不是去朱颜阁的路,也不是去红酒铺子的,难道姨娘是打算去跟什么人见面吗?那人谁呀?”
小石榴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一个接着一个,顾暖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索性敷衍两句。
“到了你就知道了。”
马车很快便来到城门前,顾暖本来是想在这里等着鹤连的。
万万没想到,她来的时机这么凑巧,鹤连就在城门前,正与一道熟悉的人影说着话。
顾暖眯着眼睛打量着对方,没等她看出那人身份,小石榴就咋咋乎乎的大喊了起来:“那个人好像是茯苓姑娘。”
顾暖定睛看去,还真是茯苓。
因为生病的缘故,她身形比之前憔悴了很多,再加上裹着一件厚厚的外袍,所以顾暖没能够第一时间给认出来。她有些困惑,因为不知道茯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小石榴明显也是如此,在边儿上碎碎念起来。
“茯苓姑娘还生着病呢,怎么跑到外面来跟鹤公子见面!”
顾暖眼角余光瞥见一道离得很远的身影,笑了笑:“说不定是北方陪着她来的。”
顾暖领着小石榴凑近一些,本来是想直接过去打招呼的,可走近后隐约听到两人谈话的内容,便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茯苓背对着顾暖,所以她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
但是从语气中顾暖知道,她肯定是感激的:“这几天的事情多谢你了。”
鹤连没了先前的憔悴,竟对着茯苓笑着摇摇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公平交易罢了。你放心,我作为一个有职业操守的商人,永远不会失约。咱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我不会说出去的。”鹤连顿了顿,往远处看了一眼。
“你和北方一起出来的,同我私下说话,他不会吃醋吗?”
茯苓眼角眉梢都是温柔,口中的话语却颇为硬气:“他不会的。”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鹤连手下的一个护卫忽然大喝了一声:“谁在那里?快滚出来!”因为他声音大,神情又凶恶,周边的行人都被吓了一跳。
就连茯苓也有些惊讶:“你的护卫怎么回事?”
那护卫转头禀报道:“公子,有人在偷听!”
茯苓和鹤连的脸色不约而同的凝重了起来,没等他们下命令,那人已经从阴影处走出来。
“顾姨娘!”
顾暖微微一笑:“不好意思,不是我故意偷听你们的对话,我本来是想过来打打招呼,后来听到声音才不得不停住脚步。”
茯苓的脸色阵青阵白,她努力想要保持镇定,可紧攥的拳头出卖了她:“你听到了多少?”
顾暖可没想让她这么紧张,茯苓抿着唇,好像下一刻要哭出来似的,她有些心疼:“没多久,就两三句而已。”
茯苓的眉头越拧越紧。
既然不确定顾暖到底听到了些什么,不如就直接坦白吧,或许看在她们往日的情分上,顾暖还能帮忙隐瞒一二。
茯苓将小石榴给支开,另找了一个偏僻地方才说话。
她告诉顾暖,自己和鹤连之间的纠葛其实是假的。
鹤连根本就不喜欢她,他心中有另外一个女子,两人会碰上,纯粹是因为巧合,那时候鹤连想求她爷爷的字画,当时的她正在为北方的榆木脑袋而心烦,脑子一热,就想到了这么一个办法。后来鹤连在段家堡的深情模样,全都是装出来的。
顾暖点点头:“我猜到一些。”
茯苓怔愣在原地,边儿上的鹤连倒是反应得快,困惑的问:“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顾暖略一思索,回道:“我与鹤公子相识的时间虽然不是特备长,但我看得出来,鹤公子不是那种容易为感情所困的人,而且鹤公子对茯苓的态度也有那么一点点夸张了。”
如果是真心喜欢,先前遇到茯苓的时候,鹤连就应该表露出来了,但他并没有。
鹤连神情复杂道:“看来我的演技不够好啊。”
似乎是因为茯苓在这边待的时间太长了,北方的目光频频往这一边打转。
顾暖见状,轻轻碰了碰茯苓的手臂:“你看那边,北方等急了呢,要不要过去跟他说说话?你这样跟‘情敌’往来,北方会很忐忑的吧。”
茯苓因病苍白的脸颊忽然生出一抹绯红颜色,她瞪了顾暖一眼。
“就你多事!”
反正也没什么话要说了,茯苓道了声别,快步朝北方所在的方向走去。
她走到一边,忽然想到什么事情一样转过脸来:“对了,顾姨娘,你那个朋友的脸好了没有?上次他在我这里取了些药膏,我还没来得察看成果呢,你得空帮我过去看看。我这几日要带着北方回家,没空去关照他。”
顾暖点点头,心中却颇为疑惑。
毫无疑问,茯苓说的那个朋友,肯定是张纯,张纯的脸怎么了?
顾暖打算等会儿回去之后去看看他,貌似他们两个已经有好几天时间没见面了,怪想他的。
“顾姨娘来城门这边应该不是巧合吧?”
当鹤连的询问声音在耳畔响起,顾暖收起自己的心思,转而看着他的脸:“对,确实不是巧合,我是受人所托来这边打听消息。”
鹤连眉峰一挑,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一个精明的商人,在人心揣度上颇有一套。
他只是看了顾暖一眼,就大致猜到了其中缘由:“朱子静想打探守约的境况吗?”
顾暖一怔:“你怎么知道?”
鹤连轻哼一声道:“先前在段家堡时,我就发现她不对劲,每次看到我都是欲言又止,便猜测了一下其中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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