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周齐也是如此，他上任的第一把火便烧到了赵明的身上。昨日刚来到北漠城，收押赵明之后他便张贴告示广告百姓，说今天午时大开官府的门，有兴趣的百姓皆可前往围观断案审判的过程！
这个消息一出，北漠城闹得沸沸扬扬，几乎人人都想看赵明的热闹，因而段知寒和顾暖抵达官府门口的时候，面对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看着众人铆足了劲儿往里头挤的模样，顾暖由衷感慨：“凑热闹果然是人的天性。”
接下来，她便开始犯愁了。
官府门口被看热闹的百姓们围得水泄不通，那她和段知寒怎么进去呢？
“少堡主，顾姨娘！”
人群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段知寒和顾暖双双回眸望去，恰好对上陆通判的目光。
他站在一道小门边，遥遥冲着他们招手，想来应该是招呼人过去的意思，段知寒和顾暖便去了。
“周大人对今日情形早有预料，所以特地留人在这处等待，通过小门，便能进入官府，两位请随我来。”等他们进去之后，赵明再度将小门关上。
在这个案件中，顾暖可谓是最关键的一个角色，因而周齐无视了议论声，只为等她的到来，见两人来到，即刻命官差将关押在牢房的赵明带到公堂上。
人一出现，嘈杂的声调瞬间低了许多，便是顾暖，瞧见赵明的模样也有些震惊无语。
“不过是被关押一日，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只见公堂上的赵明面黄肌瘦，头发已经变成灰白，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的，像是一棵即将枯萎的树，谁能想到这样的一个人，不久之前还是北漠城意气风发的父母官呢？
相较于顾暖的诧异，段知寒显得十分淡定。
“听说一个人万念俱灰之时便会有此症状，当然，他也有可能是因为生病……”
段知寒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听到惊堂木啪的一声被拍响，周齐扬声道：“赵明，你可认罪？”
事到如今，赵明竟然还好意思挺直腰板反问：“我何罪之有？”
“你纵容下属谋害寻常百姓，又派人故意陷害污蔑，不是罪又能是什么？本官告诉你，在本官面前，你别想狡辩！”
赵明咬牙切齿：“周大人，您这句本官也喊得太过分了吧？朝廷的文书还没有下来，如今我还是朝廷命官，便是有罪，也轮不到你来审问我！”
“呵呵，本官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来人啊，将证据拿上来。”
趁着官差送东西的间隙，顾暖悄声同身侧的段知寒说话：“段总，我怎么觉得这个周大人有点比不过赵明？你看刚一交锋，他便处在了下风……”
这样下去不会翻车吧？顾暖想到这儿，眼角眉梢流露出几分担忧。
段知寒仍是一副淡定的模样，好像很多事情都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中：“阿暖不用担心，周大人并没有咱们见到的那样简单。”
段知寒话音刚落，官差已经将手中的账本挨个读了出来。
那是赵明收受贿赂的账本，上边精确到一两银子，几乎每一笔入账都有记录，随着官差的朗读，赵明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除此之外，还有朱颜阁的伙计签字画押的供词，更有赵大人的银票作为物证，难道这些东西还不足以证明吗？”
赵明低低垂下脸，再也没有抬起头。
很显然，他这是彻底的绝望了，围观百姓将这一切当做默认，纷纷举起自己的手。
“周大人，赵明鱼肉邻里乡亲多年，属实罪大恶极，您万万不可轻饶他！”
“是啊，这些年他在我们百姓身上榨足了油水，活像只贪恋的老鼠，像这样的贪官污吏，定要从重处罚才能平息百姓的怒火！”
随着呼声越来越高，那些原本想着赵明的官差也开始倒戈相向。
“赵大人，您以前当北漠城知府的时候，时常告诫属下做人要懂得随机应变，万万不可死板，唯有如圆滑才能吃透官差，属下们记在心中一个字都不敢忘，如今，正好到了应该使用的时候。”
一阵不想的预感从赵明胸腔中升腾而起，他面露怒意。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那官差并不回答，只是径自走上前，远远对着周齐所在的方向单膝下跪：“周大人，属下有一事要向大人检举。”
有一便有二和三，随着第一个官差站出来倒戈相向，渐渐的，所有官差都站了出来。
他们是赵明的亲信，手里自然做过不少私活，可以说赵明的隐私，他们知道大半，如今当着众人的面抖出来，不知道惊掉了多少人的下巴。
顾暖在一旁看着，啧啧称奇道：“真应了那一句老话，墙倒众人推！”
以前赵明风光的时候，谁不想跪在他脚边当一条听话的狗？那些肮脏事，说不定也是这些官差抢着去做，谁能想到若干时日后，局势竟然会演变成这副模样？
有那么一瞬间，顾暖对赵明生出了几分同情心。
不过很快，这一点点小心思就被风吹散，她打了个冷战，下意识躲到段知寒身后。
段知寒立即察觉到她的异样：“阿暖这是怎么了？”
顾暖小声道：“他在盯着我。”
随着她的指点，段知寒才发现赵明的目光，如果眼神可以化作实质，恐怕顾暖身上已经挨了数刀，赵明像看待仇人一般盯着她，好似下一秒便要扑上来将她彻底撕碎。
“别怕，有我在。”
段知寒立即握住她的手，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赵明的目光。
或许是因为掌心传来的体温太过炽热的缘故，顾暖双颊微红，神情也变得有些不自在。为了化解尴尬，她故意找出话题：“那什么……段总，我觉得很奇怪啊，我又不是害他的那个人，落井下石的也是官差而不是我，为什么赵明偏偏就只恨我一个？是不是因为我外表看起来比较柔弱好欺负？”
“嗯。”段知寒点点头，“柿子自然要挑软的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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