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苍山，白云观。
瀑布飞流直下，来势汹汹的水流打在男人头顶、肩膀，飞溅起一米多高的水花。噼里啪啦的打击声证明水流力道湍急，然而，男人始终稳若泰山，冥神打坐，面不改色。
不远处，两个身着黑白色道袍的小道士由远走近，边窃窃私语。
“大师兄回来有七天了，每天都来瀑布下打坐，是要练什么神功吗？”一小道士好奇问。
“可能是吧。不然为啥坐那受苦，那水压可大了，没几分钟就能把皮都打红了。”令一小道士附和。
“看来，大师兄是要继承白天师的衣钵了。观主好像也在培养大师兄，一点不计较大师兄害死白天师。”
小道士刚说完这话，忽然，耳旁传来缥缈虚空，自带回响的男声：“是人都会犯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这道声音虚渺如同飘荡在空中，浑厚而又有力，着实好认！
两个小道士马上就知道是观主来了，未见人影，双膝先跪。
“观主，我们错了…”
“我们不该在大师兄背后议论是非…”
两个小道士异口同声道歉，彼时，身着黑色道褂，头竖高发髻的老人已立于两个小道士跟前。
老者虽满头白发，皱纹满面，但身姿傲然挺立，气态非凡，犹若仙人之姿。
他便是白云观观主，阳真子。
“你们来后山做什么？”
转身，阳真子问向他二人。
“观主，我们来给大师兄送饭，不知有没有打扰到大师兄练功？”
年轻小道士速速送递手上饭盒，再补上一句，“若是打扰了，我们也可以迟些再来…”
“棠玉并非练功，而是在磨心。食盒就交于我吧。”
老者伸手，接过年轻小道士递来的食盒，旋即也将两小道士挥手驱赶。
一会后……
瀑布前的兰亭中，老者吃上了香喷喷的食盒，边咂嘴赞道：“他人之食，果真更香。”
“师父…”
白棠玉由瀑布底出来，赤条的半身挂满水珠，一颗颗饱满水珠由饱满肌块上滑落，如同坐了滑滑梯，滑过八块方形腹肌。
年轻人望着老者手中食盒，面部表情略显尴尬，“还有我的份么？”
“有些事物，就算份额是自己的，但若不及时享用，自然就没有了。饭菜如此，人生亦是如此。”
老者自然说道，如同在讲处事大道一般，一句话完美掩盖自己的无赖行为。
“师父。”
白棠玉上前，在老者对面坐下，“明天9月1号，我妹开学，我也该下山了。只是，棠玉有些问题始终思不透，望师父指点迷津。”
“但说无妨。”阳真子道。
白棠玉：“师父，相信前世今生吗？师父的卦，能卜到前世吗？”
整整七天，白棠玉在瀑布下静坐整整七天。
卜卦、求梦、引魂……试过种种道门玄方，始终无法探得他的前世机缘。
他想求证，那个妖精给他所看的前世……究竟是真，还是骗局？
他的理智，坚定是骗局。
可他的心，时常摇摆。
“有些人信鬼神，有些人不信。信与不信都在一念之间。”
阳真子抿着清茶，气定神闲，“其实，这些神话之说，本就不该过于探究。或许，你想探究的不是这个，而是其他。”
“没有其他，我只想探究这点。”白棠玉否认阳真子的提点。
就像，他不可能再承认，他对那只女妖的感情。
“师父，我还有一问。”
白棠玉继而提出，“你会相信，妖怪的话么？”
阳真子浅答：“凡是生灵，皆会说谎。妖，不可尽信，人，亦不可尽信。但，更不能全然不信。”
白棠玉好像得到回答，又好像没有得到回答。
观主作为资历高深的长者，白棠玉本以为自己能受其提点一二。
没想到，观主的每一个回答，都很模棱两可。
对话的结尾，阳真子又意欲不明的说了一句：“棠玉。此刻你探知不得的问题，尽管交给时间，终有一天，会有所得。”
白棠玉：“……是。”
这一趟上山，白棠玉避世深思，却毫无所获。
观主给他的几句回复，他几番咀嚼深思，也毫无所得。
心，还是乱的。
看来，她果然是他的孽。
唯有她死，他才不会，再有乱心时刻。
*
9月1号，开学季。
白芸芸要在人界读小学一年级。
开学这天早上，白棠玉送她去学校。段景楼还在住院，所以没有一起送。
而白棠玉昨晚下山回来，就是为了赶在这一天，亲自送白芸芸上学。
白芸芸没有父母，只有哥哥。白棠玉不想让她有所缺憾，便承担起父亲的责任，送她上学。
女孩今天穿着弟弟送她的白色蕾丝洋装裙，头上扎了两根羊角辫，黑色的齐刘海盖在眉毛上，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啊眨，萌脸可爱到失真，像是大师手里捏出来的洋娃娃一般。
白棠玉看着软萌可爱的妹妹，声线不由自主的温柔，“芸芸下午放学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来接你。”
白芸芸乖乖点头：“好滴。”
走在上学路上，她的小脑袋东张西望，观察着这条道上，其他跟她一样的小学生。
突然，白芸芸尖锐的小眼神，看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她叫唤起来，“咦，是隔壁的小弟弟！”
随着白芸芸的呼声，白棠玉抬头，视线落在前方不远处的一对母子身上。
白棠玉虽然没有跟隔壁新搬过来的一家三口接触过，但也听陈姨说了隔壁那一家三口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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