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掌柜跟店员打了个招呼，带着长生出了门。两人走出市场，七拐八拐，来到一个胡同里，停在一家大铁门前。
掌柜上前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大汉，看见赵掌柜，打了个招呼，就放行了。至于长生，大汉扫了一眼就当没看见。
长生走到院子里，本来蓄势待发准备汪汪两声的藏獒，立马怂了。蔫头巴脑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看得大汉一愣。
老赵总来，熟的不能再熟了，大黑小黑每次都“热烈欢迎”的，今天怎么像是怕了？是怕这个小姑娘？
他仔细打量着长生，包的挺严实的小孩子，没看出什么不同啊。
他当然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好摇摇头，当这俩狗间歇式神经病了。不然实在解释不通啊！
“老赵，来啦！”人群里走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跟赵掌柜打招呼。
“老唐，过年好啊！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谁知道了，赶巧吧，都趁年前来逛逛。我可没有偷藏好东西啊！有好东西我能不通知你吗！”老唐知道赵掌柜的意思，赶紧解释。
赵掌柜做了一辈子玉器买卖，更是祖传的雕刻手艺，所以都是买明料自己加工的。跟老唐是多年的合作关系。每次有了好货，赵掌柜都得到场守着，倒不是买原石，而是为了买散户解出来的明料。
如果老唐招了一大批人来解毛料，独独落下赵掌柜，那可就坏了交情了。
“老赵，就你小心眼。今天这事可不愿老唐，人都是我带来的，之前也没打招呼。”说话的也是个老头。
“你才小心眼呢！我就是随便一问，看把你们紧张的，反倒怪起我来！”
长生看赵掌柜表情，口不对心！刚才明明在意了，呼吸都乱了一瞬！
“行行行，我小心眼！老赵，这是谁啊？你孙女？你儿子刚生的？”
“去一边去，刚生的能长这么大！”
长生翻了个白眼，懒得理这些无聊的老头，转身去看原石。
她专挑小的看，因为小的一般皮都比较薄。当然这是指出玉的情况，如果不出玉，整个都是皮，哪来的薄厚。
院子很大，二百多平，地上摆满了石头。而且分成三堆，大中小各一堆，这倒便宜了长生。
长生一个个摸过去，倒不像挑原石的，倒像擦原石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老板家小孩来干活来了呢！
这不，一个刚才低头挑石，没注意长生什么时候来的老头说到：“小姑娘，别用手擦，多冷啊！找个毛巾擦擦就行了！再说这都挺干净的，不用擦！老唐怎么回事？欺负孩子呢！”说完扭头就要喊老唐。
长生：“......”
“没事，老...爷爷，我就擦着玩呢！”
老头看看长生，难道这是唐家祖传秘技？这么小的孩子就开始培养了？怪不得唐家的生意越做越大！
“行啊，小姑娘，现在就开始学了？那你跟我说说这块毛料表现怎么样？”
长生看着眼前一块灰色椭圆形原石，有些傻眼。
“表现？”原石有什么表现？
“是啊，表现。怎么？还没学？”老头也挺意外。
“没学。”学什么？
“没学你摸来摸去......”哦，人家这是秘技！当然跟大众方法不一样了！
“没学好说，没学我教你。你看这块原石，黑中带灰，皮层较为紧致，略带蜡状光泽，这是黑乌沙的表现，这块带灰，也可以叫灰乌沙，黑乌沙主要产在老场区、后江场区、小场区的第三层，灰乌沙一般......”
长生听得一言不发。老头却是滔滔不绝，讲完这块讲那块，有没完没了的架势。
长生也算长见识了，原来这里的原石是要赌的！她有些走神，想起了上辈子。
大庆王朝所有的原石，都是国家的！跟金子一样，不许私人开采。而每个州府都有专门管理原石的机构，原石开采出来，一部分就近分解，一部分运往各个没有原石矿的州府，供淬体后期的武士修炼。
而分解出来的玉石，统统上交给国家，由长生来分配。
玉石的开采，分解，运输，加工，分配，贩卖，有一套完善的机制，长生需要做的，只是决定每年最好的几块怎么分。
大庆王朝的子民们关心的只是玉石的品质，雕工。至于原石，他们不关心，更不会去研究。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又不需要赌！
而武士，对原石都比较了解，不对，都深有体会。武士淬体后期开始解石，而像长生这样，两年就能冲破障碍到达锻体期的，很少。
绝大多数人，都是过不了这道坎的。一些死心眼的武痴甚至能解一辈子石！
所以，什么样的原石爱出什么样的翡翠，武士们多少都有些体会。但也就是体会了，他们不交流，更不在意。还是那句话，爱啥啥，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只负责解石，管它原石长啥样！
长生也一样，她亲手解过的原石不计其数，但是你让她说个道道来，她说不出。
她对原石的评价只有四个字：软，硬，光，丑！至于什么样的原石爱出什么样的玉石，不好意思，她忘了。因为当时根本没留意。
至于什么松花啊，蟒带啊，藓啊，更是没听过了！谁那么无聊给皮壳的花纹取名字！
“孔教授，又收了新学生了？”那个自认小心眼的老头打趣道。接着又对长生说：“小姑娘，你可得好好跟孔教授学学，人家是地质学专家，专门研究矿石的，行家！”说着还竖起了大拇指。
可长生怎么听着这话里有点揶揄？
“不敢不敢，老孙头，你可别给我戴高帽子！神仙难断寸玉，我就是随便说说，做不得准。什么专家不专家的。”
周围听到的人都笑笑，孔老说的是实话。赌石这个东西，谁敢打包票。
赵掌柜转头，小声对老唐说道：“老唐，我今天可是带孩子来开眼界的，一会没准得试试手，你可得给我个友情价。”
“那当然那当然，你老唐的孙女就跟我自家的孙女一样！白菜价！”
“哎，我说老赵，真是你孙女？”老孙还在刨根问底。
赵掌柜没搭理他。
“行了，丫头，你先自己看着，我上旁边歇会，蹲了半天了，腿都麻了。”孔老起身，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长生也送了一口气。这老头是个教授，怪不得这么好为人师。可是他说的这些对她没有用啊！学了也做不得准，她还学它干什么！还是上手快一点。等她成了宗师，手都不用上了。
长生又继续她的摸石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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