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汉喜欢男孩，纪冬暖出生的时候就没去看过，倒是许老太在许红花坐月子时候，专门陪护了一个多月。
而这几年来，两家来往也比较少，纪冬暖三岁的时候，跟着许红花坐牛车来过一次许家。
牛车又颠又慢，小姑娘哪吃得了这苦，一路又哭又闹，许红花又宠着，就再也没带她出过远门。
所以，许家人压根就没认出她来。
可是不认识，不代表没听说过。
之前许家人就亲眼所见，有人说纪冬暖胖，许红花就一路逮着人骂到了大川村……可谓是名声臭到了姥姥家。
而眼前的小姑娘，被许红花抱在怀里，不是就是个胖妞？
许兰花一脸好笑的看了纪冬暖一眼，“你一个小娃娃管大人的事做什么，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纪冬暖脸上的笑意，似乎一瞬间就冷了几分。
许兰花莫名觉得自己背脊有些发凉，再仔细一看，小胖妞又是那天真无邪的模样，让人瞧着就没了脾气。
她心想自己跟一个小破孩讲什么道理，简直可笑。
下一秒，就听那个小破孩凉飕飕的道：“大姨，所谓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你可别哪天碰到什么事儿，要赖在娘家，自己打自己脸哦~”
小姑娘笑眯眯的，语调充满了稚嫩与娇憨，但却莫名让许兰花感受到了满满的恶意。
“你……你诅咒谁呢？我会落魄？我日子过得好着呢，儿女双全，家庭美满，我呸！”许兰花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屈辱。
纪冬暖却是笑笑不说话了，还往许红花怀里拱了拱，半眯着眼睛，倒衬得那个拼命辩解的人像个弱智。
许老太觉得真是越闹越不像话了，瞪了大女儿一眼，制止了这场闹剧：“你一大早的发什么疯，给我消停点！”
今天可是除夕，讲究一个家庭团圆美满，可这一大早就开始吵，能有啥好兆头？
许红花心里很委屈，可自己好不容易回一趟娘家，她不想把事情搞得那么难看，她跟她姐这梁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结下的了。
一家人吵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根本分不出个胜负对错来，到头来基本是和稀泥。
纪冬暖也没想过，许家二老知道真相了，能对自己的亲女儿和亲儿子如何，只打算让她妈看清楚是谁在背后捣鬼，别到时候傻乎乎的进了套子，把罪责归结到二老身上，跟家里人闹翻了，自己又在那伤心难过。
许老太把大女儿赶回了厨房，把小女儿拉进了屋，安慰道：“你别搭理你姐，她肯定是怕你回来了，要挤着你二哥了，但妈知道你不是这么想的。”
那谣言都传了半个多月了，老人家也不是傻的，小女儿要回家的话早回了，哪能拖到这时候，这一趟应该就是过年回来看看的，再看看带的那些东西，日子肯定也过得不会太差。
再说了，今年不止水潭村，整个凝水县的收成都不错，小女儿一家都是勤快人，分的粮肯定不少。
在母亲面前，许红花一肚子的委屈都上来了，一双眼睛通红：“妈，我倒无所谓，就是苦了我家小暖，在谷仓里睡了一夜，还差点感冒了……”
说着，揉揉女儿的脑袋，问：“乖女，还不舒服吗？”
纪冬暖神情恹恹，她昨晚没睡好，今天早上又被吵醒了，这会儿就觉得有点使不上力气。
但她还是打起精神摇了摇头。
许老太表情愧疚，看着纪冬暖的目光里也带着几分爱怜：“这是小暖吧？都好些年没见了……”
纪冬暖咧嘴笑，很是乖巧的喊：“外婆好。”
“唉，乖孩子！”许老太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小脸，显然对这个小外孙挺喜欢。
坐在另一边的许老汉则上下打量了纪冬暖一番，目光里满是挑剔，一个女娃娃能养这么胖，那得吃了多少粮食呀。
再一看几个外孙，一个个瘦成了皮包骨，他真想戳着女儿的脑门好好质问，究竟是怎么带孩子的！
关键是，长一身肉的那个却还病恹恹的。
纪冬暖自然注意到了外公的表情，但却不甚在意，她一个人精，还能看不出这家里是谁做主吗？
许老太不免要问一句的：“小暖呀，你刚才跟你大姨说的话，是从哪儿学的？”
纪冬暖眨巴了下眼睛，说道：“电影里呀。”
水潭村每过一段时间，会组织在晒谷场观看露天电影，村里人几乎座无虚席，大川村也是有这活动的。
记住电影台词不奇怪，关键她还用上了。
“比你小时候聪明！”许老太笑着看了许红花一眼，又道：“上学了吧，一年级？”
听到女儿被夸，许红花比自己被夸了还开心，“没有，我想再等两年……”
“妈，过了年我想去上学。”纪冬暖打断道。
母女俩都是一愣。
许红花一脸惊喜：“真的？”
纪冬暖点点头：“老在家里也没意思，我想跟哥哥们一起去上学！”
“好，外婆支持你！”许老太开心坏了，“好好念书，将来当个小秀才！”
她一直都希望家里的后辈能出个会读书的，无奈儿女这一辈不争气，唯一能指望的只有孙辈了，像她孙女的成绩就还不错。
纪冬暖自然点头称好。
许老太冲躲在角落里的女孩招了招手。
许萍有些犹豫，刚才大人们在争执她算是见识到了，只觉得自己这两个姑姑都挺凶狠吓人的。
不过，见着奶奶叫自己，她还是慢慢走了过去。
许老太将孙女和外孙女的手握在一起，笑呵呵的：“萍萍，这是你的小堂妹，她等过了年也要去念小学了，你们应该在一个学校，到时候要多照顾妹妹，听明白了吗？”
许萍还以为是什么事呢，顿时松了口气，还信誓旦旦道：“好，我一定照顾好妹妹。”
纪冬暖瞧了瞧她那细胳膊细腿的，到时候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
大约是觉得这胖乎乎的小手软和，许萍没忍住轻轻捏了一下，但刚一捏完，她就紧张得背后冒出了汗，飞速的打量了纪冬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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