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自己看错了，李光辉心想，像这样的一个家伙，对于别人的生死，怎么可能放在心上呢！而且他身边的那些人，八成也是被他踢进火坑的！
瘦皮脸的哼唧声，渐渐弱了下来。他不再蜷缩着身子，而是手脚伸展开，舒舒坦坦地仰面躺倒在地上。又长又脏的头发，遮挡在脸上，没人能看得清他此刻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金大力走过去，壮硕的身形遮住了照在瘦皮脸面上的光线，“如果你还没死的话，就他妈的赶紧把车给我收拾干净，要不然我就打断你的狗腿，再把你丢在这里喂丧尸！”
瘦皮脸拨开遮在面上的头发，露出一个贱兮兮的笑容！“力哥，你看这天气多好！这阳光照在人身上可真舒服。我真蠢，以前怎么就从没注意过这些！……我在黑暗里呆得太久了。”
金大力把脚踏在他的肚子上，用力地一踩！瘦皮脸尖叫了一声，上半身和两条腿同是收了起来。
“五分钟！对你这种烂货我就只有这么多耐心。”金大力面色冰冷，声调阴沉地说，“把你吐的那些狗屎给我舔干净，快！”
瘦皮脸也不怕，也不恼，从地上趴起来，带着一身的尘土，钻进车里去收拾那些呕吐物。
“最好别再让我闻到一点味道！”金大力抬起腿来，狠狠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李光辉仍在注视着远方，神色即期待又迷茫！他讨厌这种感觉，他讨厌人生中的这种不确定性。它让人无法使出半点力气，因为你越用力，有可能离真正的目标就越远。可如果不用力，目标也会越来越远，因为时间从不停止。
“我们已经追出很远了，”李光辉说，“可还是看不到她们的踪影，……希望我们没有走错路！”
金大力冷笑了一下，然后走到李光辉身边，也像他一样，目光注视着远方。可与李光辉不同的是，他的神态中透着一种滑稽和嘲讽，就像一只猴子在模仿人的动作。
“耐心点，我的朋友！”金大力说，“你没见到体育场彻底沦陷前的最后一幕，是多么的惨烈！如果你当时在场的话，我可以保证，——保证你在最后一刻终于有机会离开那里的时候，你肯定会像一头被他妈的火烧着尾巴的牛一样，沿着一个方向，头也不回地跑到天涯海角！”
“你的意思是，她们的车会一直沿着这个方向开下去？”李光辉问。
“没错！”金大力斩钉截铁地说，停了一下他又补充道，“……不过，她们可能开不到天涯海角，因为那个45L的油箱，会不可避免地让她们停下来。”
“也就是说，沿路的加油站可能会留下她们的痕迹！”李光辉脸上终于恢复了光彩。
金大力用胳膊肘在他肋部撞了一下，使了个眼色，说道：“记住了，现在你又多欠我一个人情。”
“我会记住的，不过，”李光辉两眼紧紧盯着他，“我可不能保证一定会还给你！”
“你会的！！”金大力得意地笑起来，看那样子，他对如何收债充满了自信。
瘦皮脸终于将那些呕吐物清理干净，他又把外套脱下来，当做抹布，使劲地擦着留在坐椅和脚垫上的印记。
金大力坐进车里，将所有的车窗都打开，好让里面那股酸臭味尽快散发出去。瘦皮脸将印记擦拭干净后，又把那件脏外套穿在身上。正当他要坐进车里的时候，金大力却忽然吼道：“把那件该死的衣服脱了，天啊！你可真是个他妈的邋遢鬼！”
李光辉也坐进车里，只不过这次，他坐在了金大力旁边。后排只剩下了瘦皮脸一个人，他光着膀子，身上瘦得已不成人形，像具骷髅一样歪倒在坐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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