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沙子进眼睛了。”隋然低头象征性的揉了揉,趁机收起思绪。
随后走过去,在他身旁的凳子上坐下。
她已经结婚了,身边已经有了另外一个疼她的男人,往事就不必再想了,她应该学着去爱现在这个男人才对。
男人拉起她的手,俯身过去,唇齿微微一动,眼神看着她的红唇,小心又大胆的凑过去,轻轻一点。
隋然本能地想要拒绝,但想到她刚才做过的决定,所以在他蜻蜓点水般一点后,她又凑过去回吻了他。
大林愕然,随之过后又是惊喜。
他是老实巴交的人,没那么多心眼,所以那惊喜的表情掩都掩不住。
不知道为何,隋然也跟着笑了。
“你轻轻的,别伤着宝宝。”
她没有拒绝,反而还有诱哄之意,尽管心里不愿,但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忘记沈蕴,也只有这样才能报答大林。
沈蕴,愿我们下辈子,不要再见了。
……
转眼已是沈秋。
此时,隋然已经怀孕七个月了,心绞痛也越来越频繁,甚至一次比一次强烈。
但无论如何她都要坚持住,因为孩子很快就要出生了,她必须看着孩子平安落地。
大林说要给她和孩子更好的未来,所以接了很多活,不止卖鱼还给厂里打工。
这样一来,他们每天只能在晚上的时候见面。
她加快了画画的速度,只希望多画几副多赚点钱。
日子虽然艰难,但是有了奔头,有了互相扶持的人,也就好过多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关注外面的事了,不知道距离她很远的某个大都市里的人过得怎么样。
妈妈过得怎么样了。
染染的孩子已经出世了吧,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还有他……
他应该过得不错,毕竟他把她赶走,不就是为了潇洒自在嘛。
或许,只有她一个人过得不好吧。
因为她已经想起了一切。
兜兜转转这么久,才发现,她一直冒充的人,其实是她自己。
她还在为冒充言言,欺骗沈蕴而无比自责的时候,迟来的记忆却告诉她,她就是言言。
所以现在的心情更复杂了。
往日的记忆一点点浮现——
她一直记着,在四岁那年,孤儿院新来了一个小男孩,手里抱着一只泰迪熊。
那只熊有她这么高,长得毛茸茸的很可爱,小男孩抱着熊一出现就立刻引起了所有孩子们的注意,连平时那些男孩子们此刻也都亮闪闪的盯着他手里的熊。
后来,他们趁院长妈妈不注意,去抢小男孩手里的熊。
小男孩因此被打的鼻青脸肿,手里的泰迪熊拖在地上,染了灰尘,也死不撒手。
小小的身板趴在熊身上,像是护着一个生命一样。
幸好院长妈妈看见了混乱,出面阻止,不过他身上还是留下了伤。
又一年仲夏之夜,月光淡淡,繁星点点。
还是孩子的言言扎着羊角辫偷溜出房间,趁着四下无人之际,悄悄坐上了院子里的秋千。
因为白天的时候她一直没有机会玩一玩秋千,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有机会,
虽然那时的她人缘一直不错,但都是用谦让换来的。
双手小心翼翼地抓住千绳,小腿轻轻一点,身子随着秋千前后晃荡,小脸是无法掩饰的紧张,但渐渐掌握平衡后,又是抑制不住的快乐。
那种感觉很美妙,明明眼前的景物都是真实的,但她却有种脱离现实的感觉,而且高高跃起小身子像是要飞一样。
她感觉到了自由和无拘无束。
那晚,她不知疲倦了荡了很久,直到发现对面树底下有什么东西在动。
因为没有灯光的缘故,黑乎乎的,看不清模样,但的确在往这边走来。
她愣住了,双手握紧秋千绳,一点点等秋千停下来。
然后她想跑,因为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直觉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然而,当她好不容易准备跳下秋千时,那黑影已经走到了月光下,露出整张脸,是那个新来的男孩。
他还穿着来时穿的背带西裤,顶着蘑菇头,不过此时头发已经乱了,手里死死抱着那只已经脏了的泰迪熊,小脸冷得出奇。
他还没跟这里的小伙伴们打成一片,平时也只是缩在角落里,谁说话都不理,只一心一意抱着自己的玩具熊。
有几个调皮的小男孩想抢他的玩具,被他揍了一顿,当然玩具熊不小心掉下来,落在地上,沾了不少灰尘。
“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她声音微抖,有些害怕,因为面前的男孩子太能打了,白天的时候她是见过他一个人打好几个男孩子。而且他还一直绷着脸,跟谁都不说话,所以她有点怕他。
果然,他就这么一声不吭,漠着脸。
她又大着胆子劝几句,“院长妈妈说了,小孩子晚上就要准时睡觉,不然不利于长身体。”
他抬起头来,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她知道他那眼神的意思,弯起眼眸笑了,“你叫什么,我叫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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