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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2章 是我不行
“一一，有什么，就说什么。”阮烟罗静静说道。
一个人最珍贵的，无非是命，只有活着，好好活着，才能感知到剩下的一切。现在兰月醒来了，至少说明她的性命无虞，上天能把兰月的一条性命留下来，她已经万分感激，其他的，她没有什么不能接受。
陆秀一抬起头，他现在的身量已经比阮烟罗还要高，医术也早已独当一面，可是在阮烟罗的面前，却还是脱不了孩子气。
他盯着阮烟罗，眼眶渐渐红了。
“兰月究竟怎么了？”阮烟罗已失去所有耐性，她绝不希望兰月出任何一点事。
陆秀一吸了吸鼻子，强把泪水逼回去，说道：“兰月很好，外伤血止住了，内脏的伤也在慢慢愈合，最多三个月，一定就会变的和以前一样健康，可是……”
说到这里，陆秀一刚刚退下的泪水又涌了回来，哽着声音说道：“可是那一刀从兰月腹中穿过，伤了子宫，兰月恐怕……恐怕以后都不能有孩子了……”
眼泪噼哩叭啦落下来，陆秀一哭着说道：“郡主，怎么办，兰月和清统领才刚刚订亲，清统领还说要和兰月有好多好多孩子，兰月也是听到这一句才醒来的……”
阮烟罗心头也是乱成一片，又是自责，又是心疼。
女人的母性与生俱来，她身为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女性，对孩子的期盼都强烈到无法抑制，更何况以传宗接代为己任的古代女性？
如果兰月知道自己不能生孩子，并且永远也没有做母亲的机会，她心里该多难过？
在古代，这就相当于判了一个女人死刑。
牙齿死死地咬住嘴唇，阮烟罗抱着一线希望问道：“你确定真的不能生了，就没有治疗的办法吗？”
陆秀一张着一双泪眼，他多希望自己能说有办法，可是没有，那柄刀那么宽，造成的伤口那么大，已经彻底的伤了兰月的根本，他就是华佗再世，也没有办法为兰月重造一个完好的子宫。
“哐啷……”有什么人东西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阮烟罗和陆秀一同时转头去看，就看到颜清面色苍白，呆呆地立在门边，而在他的脚下，一只上好的白瓷碗已经摔成粉碎，里面隐约可见褐色的药汁。
颜清给兰月喂了药，看着她因为虚弱而睡过去，想来跟阮烟罗问问战事的情况，谁知，却听到了这样一个让人心碎的消息。
兰月醒了，只等她身体一好，他就要娶兰月过门，他以为他们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就像他刚才跟兰月说的一样，可是上天何其残忍，兰月竟然再也无法有自己的孩子了。
“陆大夫，你刚才说的是真的？”颜清问道，眼中的期待让陆秀一不忍直视，他转过头去，伸手抹掉脸上的泪，却一个字也不说。
虽然没有说话，颜清却已经知道答案了，他一撇唇，苦笑了一下。
“颜清，如果你要反悔……”阮烟罗沉默了一下，还是说道：“我不会强求你。”
古代传宗接代的观念根深蒂固，颜清身为男子，有义务为他的血脉留下后代，如果他真的不能接受兰月这一点，那他们就是在一起，也不过是互相折磨，所以还不如干脆说清楚明白。
“你做的任何决定，我都尊重你，但如果你真的决定不娶兰月，我只希望你能在她身体好了之后再提出来。”
兰月现在才从鬼门关里抢回来，如果这个时候知道，她的伤势一定又会恶化的。
颜清的表情很痛苦，可是听了阮烟罗的话之后，却诧异地抬起头，说道：“郡主，你觉得我会抛弃兰月？”
阮烟罗抿了抿唇，她当然也希望不会，可是兰月不能生育，对颜清也是不公平的，她只是习惯性把事情都往最坏的情况想。
颜清神色一正，说道：“郡主，我喜欢的人是兰月，和她能不能给我生孩子，没有一点关系，如果可以有我们自己的孩子，我自然是高兴的，可是如果不能，也不会让我对兰月的感情有一点影响。就算没有自己的孩子，我们难道不能收养，难道不能有别的孩子吗？就像当年红颜将军一样，我们长风军这么多人，哪一个不是红颜将军的孩子？”
顿了一下，颜清低下头，眼圈也微微红了，他哽咽着说道：“我只是为兰月心疼，为什么这些事情都要落在她身上？她是这么好的女孩子，如果可以，我宁可这些事情都是我来承受。”
颜清的真情流露，让阮烟罗也是一阵动容，她便知道，跟在她身边的人，个个都是重情重义的，绝没有那种只见一己之私的小人。
颜清忽然又抬起头，对陆秀一说道：“一一，我拜托你一件事情。”
“你放心，这件事情就我们三个人知道，我一定不会对兰月说的。”陆秀一也是个一点就透的人，直接竖起三根手指起誓。
“不是。”颜清摇摇头，对陆秀一说道：“就算不告诉兰月，可是我们成亲之后，日子久了，她总会起疑的，我是要你答应我，如果有一日她问起这件事情，你就告诉他，是因为我的原因，是我不行。”
这句话说出口，陆秀一和阮烟罗全都变了神色。不能生孩子，这对一个男人是多大的侮辱，可是颜清竟然心甘情愿担下这个污名，只为了兰月不难受。
陆秀一看着颜清的目光里多了一些叫做敬重的东西，他重重点头，说道：“清哥，你放心，我不会放弃的，总有一天，我一定能想出能救兰月的方法。”
颜清扯出一抹笑，拍了拍陆秀一的肩，说道：“好兄弟，那就拜托你了。”
听到这件事情，颜清也没有了再问战事的心思，转身走出门外。他心全是满满的柔情，兰月已经吃了这么多苦，他一定要对她更好一点，让她以后永远都不会再受这样的苦。
阮烟罗目送着颜清的背影出去，目光渐渐泛冷。
她微微转头，眺望着戎国的方向，神色一片冰凉。
洛格，贺狄，这次是真的惹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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