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破境（中）
叶凝霜抬起头看了一眼今天孤烟城格外晴朗的天气，不知道为什么孤烟城的人一个个脸上都写着焦急，拖家带口的向外跑。
马车在这两天在孤烟城之中已经有市无价，人们发疯似的向外赶。
同时平日里生意稀松平常的铁匠铺则格外忙碌，无数订单和白花花的银子放在了铁匠铺的门口，似乎全城的人都希望有一把锋利的武器。
叶凝霜并不知道什么叫做妖族，她只听了爹爹说人间大劫到了，她问过爹爹咱们用走吗？爹爹要留在这里打铁，给更多的人武器，让他们好出去杀敌。
于是，懵懵懂懂的叶凝霜就‘哦’了一声，虽然还是不明白很多问题，但她知道她爹爹最近很累，累到胳膊都已经开始肿起来了。
呼吸完这口新鲜空气之后，叶凝霜转身回到了铁匠铺中，然后没理会正在打铁的叶城，径直的打开了菜窖，在菜窖中取出了前不久孤烟城大家族送来的冰块，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来到叶城身旁。
叶城此时的脸上早已不见了平时随时挂着的微笑，他只是停止了抡锤的动作，任由冰块敷在他的右臂上。
叶凝霜的小脸有些有些不高兴，因为她明显看到爹爹的右臂比左臂粗了一大圈，但她却没开口说什么，给叶城敷完冰之后，她又去给叶城做饭。
又是日复一日的一天，夜幕降临后，叶凝霜早早的洗了脚丫钻进了被窝，听着钢铁的撞击声渐渐进入梦乡。
第二天起床后，她发现爹爹没有打铁，竟然做了一顿必然会很难吃的早饭在等她，她就问道：“爹，你这是怎么了？”
叶城咧开嘴角笑着道：“爹悟了。”
“咋悟的？”虽然叶凝霜不知道悟这个到底代表啥，但还是随口的问着。
叶城给叶凝霜盛了一碗小米粥道：“悟了就是悟了呗，如果知道只怎么悟的，就不叫悟了。”
叶凝霜还是不懂，但看着爹爹把盛满了的小米粥放在自己的面前如此殷勤，叶凝霜就知道一定是有事儿发生，她问道：“爹，你想干啥去？”
“妖潮来袭，吾辈男儿自当挺身而出。”
“爹说人话。”
叶城神色一瘪道：“爹想杀妖去。”
叶凝霜没见过妖，对妖没什么概念，也不知妖族与人族的血海深仇，所以她瞪大了眼眸问道：“爹啊，不是我说你，你就是个铁匠，没事老操那些没用的心。”
叶城摇了摇头，难得一见严肃道：“闺女，你不懂，妖族与人族是死敌，我们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们，你知道这城里为啥那么多人都跑了吗，就是怕妖族杀他们。”
叶凝霜天真的问道：“真的会杀吗。”
叶城点了点头道：“会杀，而且会杀的血流成河，到时候你熟悉的邻居全会倒在地上，你私塾的同窗都会成为尸体，这座城满城会没有一个活人。”
叶凝霜这才感觉到了害怕，她小鸡食米一般的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道：“爹，你是不是要离开我。”
叶城看着叶凝霜，双眸之中满是柔情，他道：“凝霜，爹现在很厉害，爹觉得自己只要去了战场就能结束这场战争，很多人就都不会死了，你不能拦着爹。”
叶凝霜这才点了点头，叶城道：“吃完早饭我送你去王家大宅。”
叶凝霜这辈子耗时最长的早餐由此开始，但最终还是被叶城送到了王家大宅。
………………
………………
真鉴和尚的师傅是一名云游僧人，真鉴立下报仇之誓后便随着师傅远走他乡，一走竟走了三十年。
三十年后的真鉴已经是如今这般模样，但是三十岁的真鉴除了偶尔会想起灭门惨案，平日里还是小时候那般大大咧咧没心没肺。
可忽然，他的师傅说：“真鉴啊，我要走了。”
真鉴傻了吧唧的问道：“师傅你去哪儿？”
老和尚道：“西方极乐世界。”
这几个字一出，真鉴和尚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眼泪想止都止不住。
近些日子，老和尚的身体的确越来越差，这些年也是时好时坏，真鉴一直以为师傅还会像前些年那般，吃点什么灵丹妙药就好了，但却从未想过师傅竟然真的有走的一天。
老和尚却没有安慰真鉴，而是露着慈祥的微笑，拿出了一个算盘递给了真鉴。
真鉴接过算盘，有些茫然，老和尚柔声开口道：“真鉴啊，你出生商贾人家，从小到大脑袋里都有一本账，以后用它来算账。”
真鉴和尚茫然，他的脑袋里那有什么账本，整天就想着吃肉喝酒。
老和尚拍了拍真鉴和尚的脑门，又道：“你是身具天眼之人，可占卜天下，可预测未来，甚至可以逆天改命，之所以一直没让你看着天眼，就是怕你去报仇。”
真鉴和尚更为不解，他道：“师傅，虽然儿时我随你出了家，但却一直是个男儿，我全家被杀此仇入骨，如何可以不报？”
老和尚摇头道：“徒儿误会为师的意思了，并非不让你去报，只是时候未到，这算盘你收着，等为师坐化后，你便去报仇吧。”
真鉴和尚这才意识到，此时不是谈论仇恨的时候，但刚想开口问师傅到底怎么样了时，老和尚却已经闭上了双眼，有彩蝶自山谷中成群结队盘绕而来，久久不散。
真鉴和尚没哭，因为他知道师父坐化必然成佛，只是去了下一个归宿。
但他要守，守七七四十九天。
这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老和尚的尸首并未腐烂，反而成石，在一座不知名的山下，常引奇珍异兽前来。
真鉴和尚守完最后一天灵全身已然与之前大不相同，临走时他在给师傅磕了三个大响头，磕的脑门流血，一路直奔沃州。
数十日后，沃州百姓口口相传一件诡异惨案，说是有家大门大户全家壮丁一夜之间皆死，老弱妇孺却安然无恙，不知是何方鬼神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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