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算明媚的月光下，跪在崖坪之上的孙德乾开始妖化。
钢针一般的黑色毛发出现在他的脖颈，手掌，以及脸颊上。
巨大的痛苦致使他发出了一声嘶吼，在这声嘶吼之后，终于有人看到了他的异样。
距离孙德乾最近的莫雨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孙德乾为什么会如此，她下意识的倒退了两步，如同半空中被林凡一剑劈断了兵器的田祥。
人族与妖族有着化不开的血海深仇，以及骨髓中的敌意。
覆雪门中有大妖，这是之前所有长老们都知道的事情，而孙德乾现在这般模样，自然让人认为他就是大妖！
但孙德乾怎么可能是妖。
以孙德乾在覆雪门中的地位，以及掌教赵青石的信任，如果孙德乾是妖，他可以做出很多让覆雪门感觉更加恐怖的事情。
而最重要的是，即便孙德乾是妖，又怎么可能在人群中显形露出真正的妖族身份？
这显然违背了常理。
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妖化，无论林凡能否战胜田祥，覆雪门都将迎来真正的大难，无关赌约，无关山巅的战斗，只关于人族大义。
林凡此时并不知道在他身下的崖坪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只知道他有机会杀死田祥。
断剑在半空中破风，没带起任何一丝的气浪，来到了田祥难看的脸颊之前。
田祥知道此时是生死攸关之际。
他压榨着体内所有的灵气，向后疯狂掠去。
但林凡的断剑横切之势却像他的拳头，让人生出了无法闪躲之感。
断剑还是来到了田祥的脖颈间，切断了田祥的缕缕发丝，激起了田祥脖颈上的一层鸡皮疙瘩。
如果不出预料，下一瞬田祥的头颅将飞起，热血将泼洒在山巅之上，画上山巅对决的最完美句号。
然而，孙德乾妖化的事实，给予了玄冰堂出手的理由，给予了周流火不阻止玄冰堂的理由。
百余人的玄冰堂齐齐发出了一声厉呵，一道冰霜为桥瞬息间连接到了田祥的躯体。
林凡的剑很快，断剑划破了田祥的脖颈，却因玄冰堂向后拉去的巨大力量而只划破了表皮。
田祥跌落凡尘，林凡蹙着眉头看向玄冰堂，心中有一股暴躁油然而生的同时，烟雨五门齐齐亮出了兵刃。
整齐的兵刃出鞘声会给人一种极为肃然的感觉。
这种感觉变作一股巨大的压力，充斥覆雪门中每一个人的心中。
孙德乾妖化，成为了覆雪山山巅决战的转机点。
覆雪门当然不希望看到这种转机，但烟雨五门以及玄冰堂很乐意看见孙德乾的变化。
因为这给予了他们强大的理由灭掉覆雪门，然后拿走龙骨。
这个理由，即便周流火也不能说出一个不字，因为妖是人族共同的敌人，有妖存在的宗门，便是周天王朝内应该彻查和清缴的对象。
所以几乎连眼神的交流都不需要，五门掌教都明白此时他们需要做的是什么。
赵青石的脸色苍白如纸，他看着趴在地面上的孙德乾，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莫雨满脸的难以置信，她想伸手去扶起孙德乾，但是却始终无法探出那双纤纤玉手。
半空中的林凡也在此时看到了这一切，他的小脸本就因为身体过度透支而看起来脸色难看，再看到孙德乾如今的模样后，他迅速来到崖坪之上，不再去懊悔没有杀死田祥，他只想知道谁是覆雪门中真正的妖！
在雪域之中，赵莹泽以及应龙证明了他们有妖化人类的能力。
林凡知道孙德乾一定是被覆雪门中的大妖下了手，但他没有开口，没有理会身后不断向覆雪门压迫而来的烟雨五门以及玄冰堂，他来到了孙德乾的面前。
然后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下，他伸出了他的手，握住了孙德乾那张涨满黑色毛发的手。
孙德乾似乎终于获得了一丝力量，他抬起了被迅速妖化的脸颊，看向了林凡。
有雪花在他浑浊的眼前飘过，孙德乾露出了一个微笑，只是他如今的模样让人厌烦，这种笑容就像是一只妖在嘲讽人类。
但林凡知道孙德乾不是在嘲讽什么，他只是想告诉自己一些事情，但毫无疑问将孙德乾妖化的大妖已经让孙德乾丧失了语言能力。
所以孙德乾在微笑后的开口变成了一声如同野兽般的嘶吼。
这声嘶吼促使烟雨五门以及玄冰堂加快了脚步。
陈天雷走在人群的最前端，亮出了他的电刃，宣布道：“覆雪门中有妖，我辈人族当除之！”然后他将目光看向了周流火。
这突如其来的惊变没有让周流火的脸色发生变化。
周流火看向了林凡，似在询问。
林凡没有回应周流火，他仍然握着孙德乾那恐怖的手，但小拇指却在不知不觉间触碰到了孙德乾的衣袖。
然后，林凡的眼前画面倒回。
他看到了在自己战斗时，有位老者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孙德乾的身后。
然后他极其隐蔽的拍了一下孙德乾的肩膀。
拍肩这个动作选择的时机极为恰当，正巧是林凡与田祥即将分出生死的时刻，是所有人聚焦在半空的时刻。
再然后，孙德乾倒地，妖毒迅速发作。
林凡不知自己能不能救孙德乾，但却知道他这时必须要做什么。
所以他无视了周流火询问的眼神，以及烟雨五门玄冰堂的气势汹汹，他的身体在下一瞬隐匿在了一片雪花之中。
没有人知道林凡去了哪里，当所有人的目光还停留在孙德乾的身上时，林凡再次出现，却是在一个平凡无奇的老者身后。
然后林凡扬起了手中的断剑，在众人看来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征兆的刺进了老者的躯体之内。
一剑。
两剑。
三剑！
林凡抡起了自己的手臂，耗费了体内所有灵气，已最快的速度刺出了十剑。
十剑之后，他身前那位看似无辜的老者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老者不懂为什么林凡可以如此果决。
而林凡的果决还没有结束，他手中的断剑没有停息，不间断的刺向老人的身体，刺出了一蓬蓬耀眼的血花。
覆雪山山巅，沦为了林凡的凶杀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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