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离起点越来越远，但也离终点越来越远。
……
蔚蓝色天幕上的流云掠过眼际，轻抬眼帘便可窥觑到流苏般逶迤的几缕残白——越前躺在教学楼顶层阴影处翘着脚看着昨晚一阵夏雨过后晴朗舒爽的天空，天气里还透着一丝昨晚瓢泼大雨所携的凉意，他双目放空看着这样的天空躺在这样的好天气里发呆。
越前逃课逃得轻车熟路，他在课堂上频频走神的少有行径使得老师一顿教训然后被撵出教室勒令去洗把脸清醒清醒——于是光明正大走出教室的越前头也不回的把上午的课全部翘掉，跑上天台在靡靡日光下昏昏欲睡。
今天的他仿若被昨晚的比赛下了降头——注意力集中不起来总是涣散，做任何事情都搞得一团糟。
早上的晨练和桃城前辈的练习赛更是发球频频出局与失误，越前被桃城前辈在极其愤怒的暴怒中被当众毫不留情的吼了一番悻悻的放下拍子，退到场地一边的空地放下拍子盯着自己的手掌发呆。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会状态低靡到这个程度，如果还是因为昨天那场私下较量的惨败，他觉得没有道理会影响如此严重。
从昨晚梦游似的私下比赛里做出深刻反省的越前已经明白临战时的心态对于一个网球选手来说是何其的重要，现在回想起来那时他实在是被对手居高临下的强大实力和紧张的形势影响而乱了阵脚失了方寸——重来一次就算不能赢得漂亮他也坚信不会输得像这次那样窝囊。
下午网球部的集训开始前，越前拎着球袋早早地到达他很早之前发现的一块隐秘于网球部训练场后面的空地，那里的草地甚至早被他运动鞋底面花纹磨得秃掉，连春风吹又生也改变不了的事实。草地边缘竖起的土墙上网球的印记甚至凹进去半圆弧的槽，他总是把网球打在同一个地方以至于这堵学校公物的墙面被破坏严重，这是越前在学校私下逃课或者练习总爱来的地方。
他就这样远远站在一个球网的距离挥动球拍，一点点的把他丢掉的引以为傲的冷静自制找回来，再然后他就能找回他的状态。
他没有同任何人说起昨晚的事情，如同他也不会试图借助任何人的帮助。
……
训练结束的时候，越前被找过来的大石前辈喊住。抬手撇去额头细细密密的汗珠，仰着头茫然眨巴着金瞳里的疑惑，越前不明白作为代理部长的大石前辈有什么事情要说——“什么？”少年清冷带着些沙哑的声线缺少些这个年纪应有的活泼与天真。
“龙崎老师要正选队员在河川敷那里集合，你知道的吧……河川敷。”大石捏了捏队里这个年纪最小的正选，在这少年刚入部的时候他便知道总有一天正选的位置会是属于他的——但是他却没有想到，不到两三个月的时间少年便已经站到了他们队伍大将支柱的位置上。
青涩未褪稚气的脸上在这期间一扫初次见面时的晦涩和疏离，表情冷淡却金瞳中盛满细腻的少年一点点的剖开那颗温柔的心脏。
“嗯，知道。”越前迎着大石前辈温和的微笑点了点头——“是那个球场吗？”金瞳微微转动，越前稍作思考答道。
“不用那么远，在河堤那里集合——你到那边能看到已经先行过去的英二桃城他们。”大石拍了拍小家伙的肩膀完全一副好前辈的模样。
越前目送大石前辈离开，垂着白皙纤细的脖颈低头看着他因为过度联系而红痕斑驳硬茧粗糙的手掌，他再次扬起头时轻轻笑了一下继而调转方向朝着河川敷走去。那么一瞬间，他看着大石前辈的背影突然凭白的回想起很早很早之前他曾看到的某句话——
Of all the gin joints in all the towns in all the world, she walks into mine.（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城镇，城镇中有那么多的酒馆，她却走进了我的）
那是一份奇迹，而他现在站在有着同一份奇迹的尾巴末梢，意犹未尽的看着他在这场奇迹中所相逢的人们。或许他应该早一些说再见，这样离去时并不会显得太过仓促。
等越前和队里其他正选前辈们汇合时，只差大石前辈和龙崎教练两人了——大概是这两位背着所有人商谋了什么。越前耸耸肩一个俯撑跳上了不二前辈坐着的矮堤，靠着不二前辈坐在一处看着河川对面的斜阳一点点蹭入泯没在地平线那端。
“另一端的世界要开始新的一天了。”不二前辈转过身笑意盈盈的看着旁边鼻挺肤白面容精致的少年，那双因笑意而弯起的眸子遮掩了有着细碎星光的漂亮的冰蓝色——“呐，龙马猜一下教练让我们在这里集合的原因呀。”
英二前辈和桃城前辈在河边捡小石子儿打水漂玩，石子儿最后咚的一声沉入河水里的声音沉闷却又响亮。
“肯定跟被推迟到下星期的决赛有关。”越前金瞳轻飘飘的一掠，扫过桃城前辈笑得落落郁郁的侧脸——“青学双打第一场输给了立海大，先机被抢走再不想些办法决赛肯定要输。”少年话说的直白，要是被英二前辈听去肯定又要不开心了，可这话虽不中听确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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