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乘着暗淡的列车奔向北方；
——向着那日光如冰般黯淡的城市而去。
……
“什么意思。”
大抵是之前那副惊讶不打自招的反应交代了最近越前确实心神不宁，等他收拾好自己情绪用那平淡刻板而又疏离的语气倾身询问部长手冢到底什么意思的时候，那双藏匿在白色棒球帽下冰冷的金瞳散发出幽暗的流光。
“文化祭那几日，我看见你把柿木网球公园的公函撕掉了。”那天确实偶然，手冢去拿信件的时候无意间扫到那累积的信件中有收件人越前龙马的名字，打量一眼发现是柿木网球公园决赛通知书。手冢那时犹疑是否要帮越前带去，最终还是没多此一举，只不过第二日路过收发室时从那透彻明亮的窗户中看到了随意将公函撕掉带走的少年。
“……”越前恍然想起确实是有这么一件事，他确实撕掉了公函却没料到被手冢正好撞见。
“那段时间身体不好，不想去比赛。”垂首越前漫不经心说道，仰脸去看对面的手冢，双瞳中早已平复为往日的波澜不惊。
他的理由很充分，但是并不能解释他不去参加比赛将公函撕掉这般极端做法——那并不是越前龙马的行事风格，大多数时候并不在意周遭世界的少年如若不想参加比赛也只是会默声不发无所作为而已，这样私下撕碎公函的行径反倒是像个任性的小孩子，手冢说不好这是什么感觉——虽然只是很小的一件事去让他记在心里这反常之处。
实际上自越前从医院昏醒过后，少年有了些变化谈不上翻天覆地确实给人强烈的违和感——那时不时给人危险感觉的少年就像是故意散发出来的感觉一般，危险却并没有威胁……手冢看着闲散适从团坐在对面的涔绿墨发的少年清冷狭长的凤眸中满满的探究，这种细微的差异愈发频发的出现在眼前精致稚气未蜕的少年身上，手冢说不上来是好是坏。
“我今天来找部长可不是来说这些琐事的。”话锋一转，扬眉露出灼人战意的少年金瞳中晃过笑意——“等你从德国回来，我们再打一场吧…那个时候或许…（越前龙马）便会明白什么是支柱，拥有肩负支柱这责任的能力了。”金瞳少年眼眸中流露出笃定，手冢盯进那双安静的金瞳良久应了一声。
——越前……
——成为青学的支柱吧！
手冢还记得在呼啸而过的新干线高架之下，那日春光融融乍泄，垂暮夕色的辉芒折射进那双茫然又不甘的漂亮金瞳中变幻成更加耀目的茶金色绚烂熠熠——汗流浃背的少年就算是失败了也未曾折断骄傲和嚣张，他说他不明白支柱的意义，更没有成为支柱的能力所以拒绝——甚至直到冰帝一战时也同样直言不讳的拒绝了支柱的请求，明明一直以来嚣张骄傲的少年早已在部员们心中刻画下值得信赖的安心支柱存在。
手冢看着那个模仿越前南次郎网球的少年一点点蜕变成更为真实的越前龙马，看着他毫无执念的双瞳最后染上对于胜利的绝对热忱，看着那张波澜不惊的精致面容上浮现越来越多的情绪，看着那双金瞳中逐渐清晰倒映着他们的影子……
“手冢部长……”越前和手冢相视无言直至手冢宅外流水敲竹上发出脆鸣，越前站起身准备离去时张嘴喊那边同样起身要送他出门手冢——“……谢谢。”少年嗫嚅了一下然后轻声说道，说完后那双金瞳里倾泻出释然来，弯了弯眉眼又给了手冢一个粲然纯粹的笑靥，那笑容大概是手冢第一次在少年脸上看到。
背着球袋拉低帽檐，盯着午时骄阳烈日离开手冢宅的少年只留给手冢一个桀骜潇洒背影——手冢驻立在玄关直至少年的背影在白色日光中消散再也看不到后才转身回家，他想起越前最后那抹笑容和那句道谢。
那是少年最后最为诚挚的一句感谢——等手冢从德国回来之后他们便再也不会再见，那个时候和他比赛的人就会是男神了。他来时无声，走时无息，只是这个世界曾经给他温暖赠与他呵护的前辈们友人们以及亲人长辈们总该道谢道别。
「……你最近一直在隐忍什么？」
他讶异手冢的敏锐，但却不愿意直面回答这份问题——他已经从茫然无措中恢复了来到这个世界的记忆，自然也记起他同真正的越前龙马所定下的契约。他已经死过一次，能够再多得十载光阴得到曾经奢望的一切已经足够了，他会用自己的一切来报答将这送到他身边的真正越前龙马。
单行道上逆光而行的少年藏匿着金瞳浸染上嗜杀暴虐的绯色，为此就算他搭上自己的未来也值得。
那日他从昏睡中不过清醒几日，便要回到美国。走街串巷在那偏僻废弃的旧居找到一直等他寻来的魔女时，同样有着亚麻发色和妖冶绯瞳的魔女轻笑问他是否已经决定许下的愿望，他把愿望赠给了这个世界让他感到温暖的所有人们，然后等价交换了能够弑神的力量。
——你要做什么？
那日魔女娇艳白皙的面容承泽日光如此询问。
——弑神。
他向来睚眦必报，就算是神也要将其拉下神坛。
——那么你要支付的代价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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