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清迟完全不担心楼锐会不会招惹祸患,或者惹怒平安。
她展开一页空白,却正在无中生字的新页面,沉默着看了过去。
【阿成:你别过来,要问什么就站那儿问!】
亦清迟托腮懒懒看着墨字飞快浮现,仿佛能听见楼锐惊慌而急促的话语。
两个人的对话飞快占满了一整张纸,没有任何实质意义的无聊话题生了密密麻麻的字,就连亦清迟看得眼睛痛。
她一眨眼,话本自动翻了下一页,继续填充着空白处。
【平安:是你救的平佳?】
【阿成:对,换我问你,是你把她推下白山的吧?】
亦清迟双眸一凝。
话本上在阿成说完那句话的下行,立刻注解了小字:阿成似乎知道了什么。
亦清迟立刻站起身,一步就要踏出,却在抬脚前又沉思片刻,最后收回了那蠢蠢欲动的长腿,又坐了回去。
总要试着相信,命运会给予最好的安排。
亦清迟于是又静静坐着“旁观”。
在她的目光下,上面很快又浮现了新的对话。
【平安:你竟然不傻!】
没有人接她的话。
【平安:既然你知道了,又能奈我何?】
亦清迟看到这边,心中浮出的诡异感终于在此刻,又重新与初见这话本时的感觉重合。
对,就是平安这种古怪的表现。
明明当初急冲冲嫁人也是为了躲避平王妃追责追到自己身上,还钓到了谢边这种谢家子弟来庇护自己。
可现在,平安却又主动把急欲遮掩一切,又这么坦荡蕩地摊开来。
这么久了才这么做,而且不是对平王妃,反而是对素昧平生的阿成这么做,让人很难相信她是因为得了谢家庇护因而张狂。
亦清迟最奇怪的一点是:分明把平佳推下去,与平佳一贯针锋相对的是那个穿越而来的平安,可如今这个,也同样是那个穿越女——为何判若两人?
纵然她如今仍只能动用亦清迟的力量,来自灵魂的直觉却没有因为是剥离本体的一缕魂而消失。
亦清迟直觉,这个平安可能是很大的一个关键。
或许在楚焯的“重生”,陈天姿设计而邀来的的“局”,还有那个陆知晚,都与她有关。
那边的楼锐很快反应过来。
【阿成:你竟然还敢说出来?】
亦清迟趁机传音要楼锐提起平王妃,不动声色地试探平安。
楼锐立刻接着问下去。
【阿成:你难道不是在平王妃面前小心翼翼藏着?怎么到我夫妇二人这儿又有胆张狂?】
亦清迟沉默以待。
纸张上很快浮现了平安说了什么。
亦清迟倏地撑桌站起。
【平安:你见过哪个关键一步的棋是在原地待着的?】
就算是知名艺妓也都还搞巡回演出呢。
平安暗暗嘀咕。
她的意思是……
【平安:你知道的,我正在作为平佳而活着。】
亦清迟握着话本,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目光在“作为平佳”四个字上逗留打转,迟迟挪不开。
原来……
————————
谢皇后在临出宫前,给了楚焯一块属于她的玉牌,近似于谁人麾下辨识用的东西。
楚焯握着那薄扁牌子,刻了个龙飞凤舞的“谢”字,深硬得教他一见便有被震慑之感。
“你一定要去谢家走一遭,”谢皇后在把楚焯丢出宫前建议他:“谢家近千年的底蕴,比你们修士或者宗门外头那种随便什么寻宝要有用得多。”
楚焯知道她指的是“秘境”一类的东西。
只是凡人到底不能明白,同样是剑有何差别,更不能明白他们对“机缘”、“机遇”这类东西到追求,已然是近乎狂热。
但楚焯仍然接了下来。
本来也没有那个真想去的意思,毕竟根据他仅存所学的贵族礼仪,楚焯知道没有拜帖这等东西还不打一声招呼就上门拜访是多么讨人嫌的一件事。
妥妥的被疏远讨厌。
楚焯虽则从前对谢家也没什么瞻仰神话的心思,但自从知道了是师尊的家族,他也连同对师尊的那份敬意来尊重谢家,自然不会如此无礼。
可他昨日忽然顿悟,师尊怕是别有用意之后,更是推想到作为亦清迟亲姐姐的谢皇后,会做这样的事也绝对是有理由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楚焯鼓起勇气直接拿着玉牌上门……
忽有巨力往他手臂一扯,力道之大几乎教楚焯骨肉碎裂,他疼得“嘶”了一声。
抬眸却是立刻愣住。
“师…师师尊?”
楚焯用没被抓住的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似要确认眼前人到底是虚是实,究竟是虚妄迷幻还是人间真实。
“嗯。”
亦清迟现在没心思和他多说,拉着他三两步轻而易举地远离了谢家,随意捡了条巷子带着徒弟抬脚往里走。
两人在略显黯淡的巷里四目相对。
楚焯正想开口,便听亦清迟问道:“你可是都知道了?”
也不知是不是这个问题来得太过突然。
“知道……什么?”
“你应该知道的事情。”亦清迟说道。
楚焯迟疑了下,缓缓点头。
亦清迟自然不疑有他,便道:“那好,你现在回去自己的身体,尽快回去。”
再晚下去,万一又有另一个平安这样的事出现可怎么解决。
她可以随意抹杀的人,可不包括本来就生在这世上的人。
平安尽管换了个灵魂,躯体还是实打实的平王外室私生女,仍然属于这个世界。
只是亦清迟难得的严肃与一丝焦急并未成功感染她徒弟。
楚焯惊道:“我的身体?这是什么意思?”
亦清迟:“……你不是说你都知道了?”
师徒俩一交流才发现不得了,他们压根儿没对上对方的意思。
亦清迟比楚焯更僵硬,她确定自己刚才不经意给了楚焯一个特别大特别明显的提示。
“您的意思是……”
楚焯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师尊。
“我的身体,不是我的身体!?”
规则的力量受天道所驱使而浮现出来,缭绕在亦清迟四周,仿佛在警戒她什么。
亦清迟本应会顺天道心意了事,可这回不同,她一甩袖子便挥退了这些玩意儿。亦清迟缓声一字一句告诉他:“你死过了,所以我们给你重塑了这具身体,你真正的身体还在天材地宝里养伤。”
楚焯惊愕不已。
他们所在的这条巷子天顶已然有乌云集聚,隐有亮光闪过。
沉沉的气息压了下来。
亦清迟顾不上这些放肆的东西,冷声催促他:“身体与灵魂各自承载一半原生命格,如果你不想被别人成为你,那就去找到那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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