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疲于刺目的雪光,见到如此情景,笙箫有些雀跃,一路跑到岸边,只见东海之上,又生出了一幅别样的景象。
天水溶一色,烟波起沧溟。雾气中一只鱼儿自水下探出头,海鸟凌水低飞,却并未将其吞入口中,只在上方盘旋啁啾,引得那鱼直愣愣地盯着,模样十分有趣。
九湮站在岸边,出神地看着海面,一时有些恍惚。
飞鸟与鱼,并非不虞,碧海蓝天,也并非遥不可及啊。
食之欲,万物生之根本;情之欲,众生存之所以。
可苏尧啊……为什么你就不懂呢?
九湮神色哀伤,对着海面低低地叹了口气。羽车上的少年心情烦躁,本想回头呵斥,却在接触到她视线的瞬间愣怔片刻,安静了下来。
她,是在难过吗?
原来,她这样的人,也会难过啊……
“阿九,我们已经到天毒海岸了。姑射国就在东海的岛上,等乘船过了海便到了。”笙箫和白月半早已冲到了海岸边,站在一艘停泊的大船前朝着两人大喊。
九湮点点头,推着木子杞跟了上去。
姑射国虽列于海中,却和附近的不少地域都有贸易往来,此刻大船前围着不少商客,身上穿着的,都是不同于大荒内陆的衣服,其衣袖宽大,刺绣和扎染色彩多样,十分精美华丽。因其民风开放,这些商客也有男有女,正背着包袱,抬着货物,陆陆续续地登船而上。
笙箫本抬脚就要冲上去,却被白月半扯住了头发,指了指几人的衣着。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又去看九湮,但见她风鬟雾鬓,姿容绝丽,容貌气质更是惊为天人,实在是太过招摇了些,不禁叫出了声。
“哎呀!我竟把这给忘了。”说着,放下白月半,自腰间取下一块形如曲尺、通体晶莹的玉磬,又从袖中滑出一支玉槌,轻轻一敲,顿时有晶莹的流光化作音波,撞在了九湮和笙箫的身上,两人立刻便换了身衣裳。
画罗织扇,长襦袿衣,曲裾后垂,如玄鸟燕尾。
九湮抖了抖衣袖,看到自己一身艳丽的桔梗纹,顿觉有些俗气。
“嘿嘿,入乡随俗嘛,换上了姑射的服饰,终归要方便许多。”笙箫怕她不喜欢,连忙递上一副乖巧的笑容。
九湮只能拍了拍她的脑袋,笑容和蔼:“想得倒周全,看来这万年,还是有些长进的。”
笙箫得了夸誉,立即笑逐颜开,单手叉了腰,十分得意又挑衅地看了一眼白月半。
“切……”白月半嗤了一声,指了指木子杞的方向,笙箫看去,见木子杞仍穿着那件貂裘,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术法对他不起作用,一时就有些蔫了,“阿九,他怎么办呀?”
九湮笑笑:“这好办。”
“素衣。”九湮还未开口,木子杞已闭上眼睛,叫出了声。
金缕衣得令,立刻化作一件素色秋草纹的姑射长袍。
九湮眼里闪过一丝赞赏:“学的倒快。”
木子杞别过脸:“哼……还不推车!”
……
海面风平浪静。
入了东海,雪峰的寒气便消失了。斜阳铺洒在海面上,闪烁出粼粼波光。
为了避免阳光带来的刺痛灼烧,木子杞一登船就钻进了船舱里,直到入夜后才从帘子里探出脑袋张望了一番,然后缓缓来到甲板上,开始对着茫茫大海出神。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他从未看过这样的大海。
夜色笼罩的苍穹下,身边交织着许多只属于人间的烟火声色,木子杞深吸了一口气,侧耳去听……
船员轻轻吹响了海螺、船橹缓缓击打着水流、船舱里婴儿的啼哭和母亲的喝责、还有年轻的商客夫妇或恩爱或斗嘴……海风呼啸,裹挟着阵阵浪涛,像极了风吹竹林时惊扰的猛兽呓语。
和谐、淡泊,海的辽阔、生的希望,这才是真真切切的大荒世界。
木子杞忍不住张开手臂,去拥抱这份美好。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也可以是一尾游鱼、一只飞鸟,可以是远处的万里海清万里天,也可以是眼前这一船明月一帆风……
九湮伏在他身后的船帮上,睡眼惺忪地望着他。木子杞后知后觉地注意到她的存在,张开的手臂朝上扬起转了一圈,然后覆在唇上,十分刻意地打了个哈欠。
九湮撇撇嘴,宽容地无视了他尴尬的小动作。
红莲羽车缓缓而行,停在了九湮身侧。木子杞正要对她开口说话,突然瞥见一旁的角落里,笙箫和月半正背对着他们蹲守在一个火堆旁,偷偷地烤着什么。
木子杞见九湮和她的伙伴们都喜欢不分时间场合的随意生火,担心她们的鲁莽会殃及到大船的安危,驱动羽车凑近了些许,这才看见两个焦黄的甜薯正在火中翻滚,表皮已经渗出了糖汁,而笙箫和月半只顾着窃窃私语,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靠近。
“半半,你说阿九这是怎么了?不仅连本命法器都给了那个小公子,还如此迁就他,就他那个态度,若是换做旁人,早魂飞魄散了!”
“不知道,心烦,不想说话,让我眯会。”
“眯什么呀!”笙箫一把揪起了雪团子,表情严肃,“这可是生死存亡的大事儿!你快机灵点儿吧,我感觉我的阿九要被人抢走啦!”
“是谁不机灵了?”雪团子挠挠耳朵,敞开四条腿舒服地趴着,“本尊都快机灵上天了好嘛?这还不是要怪你每天啰啰嗦嗦毛毛躁躁磨磨唧唧的,活该阿九要被那小子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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