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二一脸萎靡地捧着脑袋，同我一起坐在浮音殿的屋脊上，一改往日聒噪啰嗦的性子，缄默不语地静静坐在一旁，两眼放空望向黑沉的天幕。
我伸手戳了戳包二的闹到，很是不解地问道：“你想什么呢？可有在认真听我说话？”
包二点了点沉重的脑袋，继续支着脑袋两眼空空地望着远方。对着木桩子似的包二，没过多久便彻底丧失了说话的欲望。
包二见我不再继续说，转过脑袋低声问了句：“大当家的！你是不是很羡慕那个国公夫人。”
我有些不解地问：“何出此言？”
包二侧着脸，一脸探究地望着我道：“准确言之，我觉得大当家的似乎对她肚子里的娃娃很感兴趣。”
我抿了抿嘴，满腹纠结。包二只目光憧憧地等着我答话，纠结半晌我终于还是说了出来：“说真的……我很羡慕越晶，怀孕似乎是件很开心的事，每个知道她怀了孩子的人似乎都很开心。好几回撞见卫笙京同饼二聊孩子的事，饼二似乎很羡慕。可惜我是妖……兴许不能替饼二生孩子，那饼二得多可怜……”
包二叹了口气接着问：“那你自己呢？想要孩子么？”
我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地点点头。
包二摸着下巴，一边思忖一边道：“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从前我同你讲的雪霁草的事儿，你若真想生孩子过凡人的日子不妨就去寻一寻那雪霁草。”
望着茫茫的夜色，听了包二的建议，心底渐渐有些茫然，不由自主地问道：“瀛洲雪霁草真的能让妖变成人么？”
包二并不接话，拽着我站起身飘下屋脊出了浮音殿，朝着不远处的冷宫飘去，我默默地跟在包二身后不做声，若是猜的没错，她定然是带我去寻鸡腿和翠花。
包二一边走一边问：“这个决定算是至关重要，妖变人乃是有违天意的事儿，若雪霁草真的能够让你变作凡人，你也要三思而后行，千万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我点点头，心底很是明白，若是变作凡人，失去的必然要比得到的多。我虽很羡慕越晶却从未动过要去寻雪霁草的念头，现下包二提起却有些心痒。
变作凡人可能会失去很多，多年修炼的成果更是付诸东流，变作凡人之后就再也做不了鱼，即便我在人界生活了这么多年，根本上我还仍是一条鱼，贸然变成鱼之后这一辈子便再也没有别的出路，堕入万丈红尘便要永世轮回做人，修仙的愿望便很难再实现……
这样想来，若是变作人我便只有饼二，曾经与我而言很重要的东西都将成为过眼云烟与我无缘，风险还是很大的……
鸡腿和翠花正窝在蔡老鬼那儿赌得起劲儿。蔡老鬼皱着惨绿的脸语气很冲地道：“什么风能把大当家的给吹来，来不来赌一把？”
我摆摆手道：“我没空同你废话，翠花鸡腿你们跟我走一趟，有事儿要问你们二人。”
翠花和鸡腿放下手中的牌九跟着我和包二出了门，蔡老鬼气得重重哼了一声。
寻了处僻静的墙角躲在那儿将雪霁草的事儿一一问清。鸡腿和翠花似乎很排斥谈论雪霁草的事儿，可还是一一作答。
说到最后，翠花皱着眉规劝道：“大当家的，劝你还是别打雪霁草的主意。那不是随随便便能得到的野草，其中艰辛方才我也说过了，便不再多说了。”
一旁的包二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若是早知道这雪霁草这么难到手我打死也不会提什么雪霁草。大当家的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忘了这一茬吧！”
我皱着眉点点头道：“这雪霁草的确不是我这样的小妖可以妄想的……”
一旁的鸡腿自方才便没说一句话，只阴沉沉地垂着脑袋站在翠花身边，情绪似乎非常寥落。
我忍不住轻声问道：“鸡腿你怎么了？”
鸡腿仍是低着脑袋一言不发，站在她身侧的翠花有些着急，伸出手轻轻在她脸上拍了一下，却一脸讶异地道：“呀！你怎么了？”
鸡腿抬起头，一张鬼脸哭得惨兮兮的，鼻孔下挂着一道明晃晃的鼻涕，抽噎着道：“今后我再也不吼你了……你为了我竟吃了这么多苦……我竟还一直欺负你……”惨兮兮的鸡腿全然没了平日里的霸道野蛮，全是小意的心疼。
翠花微微歪着头，牵着鸡腿的手，轻声细气地道：“我愿意让你欺负，都欺负了这么多年了，我也习惯了。”
我和包二很是识趣地悄悄退下，走了老远回头望着拥在一起的鸡腿和翠花，亲不自禁地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鬼。这俩果真是一对旷世难求的情侣鬼啊！”
包二回头略瞥了一眼，很是不以为然地道：“她们俩常常有事儿没事儿就抱做一团，只是你没碰上罢了。怎么说都是对老鸳鸯了，还老是动不动地不看场合就乱发情。”
我强拽着满腹牢骚的包二回了浮音殿。
在建的广煜王府终于快要竣工，中秋之前饼二便可搬离麒麟殿。对于新居我与饼二并不怎的特别热衷。倒是卫笙京夫妻二人十分地有兴致，有事没事便过来帮着置办东西，此时越晶肚里的孩子才三个月多一点，正是该特别注意的时候。望着上蹿下跳兴致高昂的越晶卫笙京和我们都非常担忧，却架不住她脾气大，最终还是由着她去，可怜卫笙京每天像只跟屁虫一样时时刻刻紧跟着，生怕一眨眼功夫越晶和孩子出了闪失。
乔迁那日，所有人都早早地到场了，只有饼二慢吞吞地落到最后。来时手里还牵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娃娃。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子弗孩子。那一双孩子是对龙凤胎，他们是子弗的第一对孩子。若是我记得没错应该已经四岁了，生母是周良娣。
小娃娃脚短迈不动步子，饼二将小丫头揽在怀里，另一只手牵着小毛头，小毛头牵着饼二的手，抬头望着被抱起来的妹妹，很是不开心地嘟起嘴抱怨道：“广煜王叔偏心，只抱妹妹不抱我……”
饼二笑嘻嘻地蹲下身子将小毛头也抱起来，两个娃娃靠在饼二怀中嘻嘻哈哈地闹了起来，不过片刻就折腾得饼二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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