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们明白了项羽这句话的明暗两层含义,再来看刘邦这句话,就很有意思了
刘邦说:“大丈夫当如此。”其实前面还有俩字:“嗟乎”。整个句子是“嗟乎,大丈夫当如此也。”这俩字“嗟乎”,是一种羡慕的语气,是一个平常人的心态。比如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些达不到的方面,比如有人缺钱,有人缺地位,有人缺丫鬟,有人缺骏马,有人缺爹娘子女等等。这种,如果遇到正好是自己欠缺方面的人,难免有一种羡慕,很正常的感情。类似:“哎呀,真好啊。”这俩字虽然简短,却是传神的体现了刘邦当时的心态。看到秦始皇,第一眼,第一种心态,是羡慕。
这点就和项羽完全不同了吧。项羽第一个字是“彼”。完全没有羡慕惊艳等等的感情色彩,很冷淡,谈秦始皇就跟说一块石头似的。宛如看着剑下亡魂。他这样一个人,就好像手里握着一把冰冷的长剑,眼前的敌人,在他眼里,全是死人一般。
但是这个敌人是秦始皇,那是当时的天下第一人,何人不怕他呢?可是项羽就这样想,也这样做,而且,他是作为主力,打败了秦军。可以说推翻秦朝,项羽功劳最大。项羽敢说这句话,就是有这个底气,不得不佩服。
可是,这里不由得再引申一下。楚霸王这种心态,完全不是普通人的心态。所以我觉得,楚霸王这个人真的有点半人半神。
反观刘邦,却完全是个普通人。非常正常。“嗟乎”。真好呀,秦始皇这样的地位权势。发完了感叹,他接下来说“大丈夫当如此也。”这句话和项羽的“(我)可取而代之”又不同了。
刘邦认为,秦始皇是个人物,是个榜样,是所有男人,所有大丈夫的榜样。任何有志气的男儿,都应该如秦始皇一样。大丈夫当如此。
在这里,他确定了自己的理想,同时,很客观,他没把自己当做神人,他把自己定位在一个有志气,有追求的男人,所谓大丈夫。就是如此。而这个大丈夫,是指全天下有志气的男子汉,而不是特指他自己。他始终是把自己看做一个凡人。这和项羽的那种舍我其谁,目无余子的心态,完全是两个极端。是不是?
所以,在《史记》中接下来的对刘邦发际前的描写,有许多神神叨叨的东西。比如斩白蛇,比如王气。这种东西,其实和眼下的巫婆神汉说自己黄鼠狼大仙附体,一顿胡言乱语有啥区别呢?反观项羽本纪,没有一处这种神话故事似的东西,很写实。可偏偏这种写实的笔法,把项羽写成了神。而那种故弄玄虚的神化刘邦,却把刘邦的真面目暴露了出来。
所以简单的一句话,却准确,客观的反映了两人的最大不同之处。
项羽,当自己是神。刘邦,当自己是人。这世间容不下神,留下的只能是凡人。
原天承说完这席话,只听得三人眼睛发直,有些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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