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玉帝的目光，卫青华心里有些发堵。他没想到，堂堂玉皇大帝，三界之主，竟会记住那些事。
他用微涩的声音，缓缓开口，诉说缘由。
殿内众神默默听着，神色不一，各有不同。
“灵儿是我的道侣，是我的妻子。仅仅因我叫了一声哪吒的姓名，便险些魂归幽冥。万物生灵，精怪如何，妖物又如何，皆有活下去的权利。凭什么，凭什么一个天兵便可以剥夺这一切？常言上天有好生之德，生灵不分贵贱，道祖亦有言，众生平等，莫非，这些都是胡言，都是乱语，都是谎话不成？”
“大胆！”
话音未落，便有三四个神灵越众而出，指着卫青华的鼻子喝问道：“竟敢污蔑道祖苍天，你不怕天雷轰顶么？”
卫青华神色淡然，无悲无喜，“是非确有明论，公道自在人心，我自问，并无污蔑之意。若真有天雷降下，亦无怨无悔！”
“哼，为一披毛带甲，湿生卵化之妖物，竟斩杀神人，陛下，吾请求，让此人，去斩仙台上走一遭！”
又有一神灵跳了出来，言语极尽污毁狠辣，可还未等卫青华还口，便有人替他顶了回去。
“放你奶'奶的屁！”
此言一出，顿时，全场收声。只有被骂之人立在原地，脸色一阵红，一阵黑，变幻不定。
“赵道兄，这是何必！”
一白胡子老头突然出声，劝了一句。
“太白，没你的事。一边呆着去！”
“够了！”玉帝猛地大喝出声，站起身来，“你们还将朕放在眼中么！”
卫青华见此，心中微微一叹。果然，如前世传闻一样，玉帝夹在阐教截教中间，很是憋屈。
见玉帝发怒，众神自然不会触眉头。即便他们对其不屑一顾，那面子功夫，也总需要做足。一个个回到原位，当起了闷葫芦。
玉帝不再理会他们，转而看向卫青华：“青华子，朕问你。你既说万物生灵平等，皆有权活在世上。那为何在人间之时，对妖族大开杀戒，使得它们血流成河？你要知道，妖吃人，便如同人吃家禽野物，是天生之性！”
听着玉帝严厉的问话，卫青华只回了五个字：“因为我是人！”
因为我是人，多么简单，多么明了的五个字。
玉帝听完沉默，不再出声逼问，缓缓坐了回去。
太上老君闻言，缓缓点了点头，而后好好打量了卫青华一眼，目露赞赏之色。
“哼，你杀得，他人便杀不得？当真是邪魔外道！”
蓦地，先前那神灵再次开口喝问，言语诛心至极！
卫青华转头，看着他的眼睛，很是认真的问道：“你傻么？”
那人闻言登时面色通红，想开口，却被卫青华给堵了回去。
“你脑子里，装的是石头吗？或是少了几根筋？我很好奇，你是怎样成仙成神的？”
“你，你……”
不善言辞的神灵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手指着卫青华，不停颤抖。若不是场合不对，他早就一巴掌拍死这个小小的地仙了！
“古语言：国无义战。更何况是一族？战争，对平民百姓来说，从无对错，对于那些普通的妖兽，亦如此。我和它们，本无仇怨，但是，我既然生而为人，就必须和它们分出个你死我活。无所谓正，无所谓邪，无所谓义，只因为我是人。我杀它们，问心无愧，因此而亡，无恨无悔。”
“我是人，它们是妖，从战争开始那一刻起，我们便注定不死不休，我不能看着自己的同胞葬身妖腹，它们也不能看着自己的族伴死在人手。杀戮非我愿，可我却不得不杀。这就是缘由，你，懂否？”
那神灵似有些呆滞，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而后察觉这样好像有些不妥，又紧忙摇了摇头，看起来分外滑稽。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很是憋屈。
“国无义战……好，好一个国无义战！”蓦地，雷部正神闻仲突然出声，深深的看了卫青华一眼。
沉默了好一会儿的玉帝，突然出声：“那唤作海灵儿的女子，现在何处？朕想见见。看看她是怎样的奇女子，竟能使得一个人不顾性命，斩杀天兵！”
“启禀玉帝，此人就在殿外。”顺风耳急忙出声，似想挽回些什么——他还跪着呢。
玉帝扫了他一眼，没有理会，抬头向外吩咐道：“宣她进来。”
“是。”
殿内众神灵面色各异，猜不出玉帝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一个小小妖物而已，也值得他一见？
过了片刻，海灵儿在天兵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当她看见卫青华之时，眼泪唰的就流了下来。飞扑到他怀里，哭出了声。
“大胆，凌霄重地，竟，竟敢…当，当真是……”托着宝塔的美髯中年男子见此，气得说不出话来。
“天王，不过是个孩子。想必被吓坏了，你就不要计较那许多了。”
李靖呼吸一滞，看着面色平和的玉帝，怎，怎么——平日里，最重威严规矩的，不就是您老吗？
“青华，你没事吧？他们是不是要杀了你？”海灵儿声音有些哽咽。
就在此时，玉帝轻咦了一声。他能很清楚的感觉到海灵儿并非人身，可就是看不出她的本体，使得他大为惊讶，兴趣更为浓厚了几分。
“怎么会呢？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卫青华为她擦了擦眼泪，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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