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概念实在是振奋。
斯哈卡久经战场, 同时也是影之国的主人。对于军队和土地的管理经验让她意识到了些许库·丘林的老师的不同。
他们现在是经历过神界战争后存续的人们，还处在自然神对人类统治的末法时代。到了现在，爱尔兰已经出现在了各自为政的趋势，并且已经不仅是通过简单的信仰就能够拢聚在一起的情况了。
如果说天下之前是归一的，那么现在各个封国就已经有了自立为王的趋势。
神权衰落, 君权神授的控制力下降，那么想要再聚拢起人心, 就需要一个……新的东西。
有号召力，有震慑力, 有凝聚力。
用英雄。
这位战士思考了许久, 一直在想雪莱让库·丘林再次拜师到底有什么意图——在这个师承非常具有排他性的年代, 让自己辛辛苦苦教出来的徒弟沐浴她人的荣光, 实在是太过难以接受。斯卡哈不相信没有其他目的，雪莱愿意让库·丘林不再称她为老师。
而在听闻她体罚了库·丘林之后，竟然还送了更多的礼物。
这不符合人情, 所以背后一定有更大的目的和利益。
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一旦有了一个合情合理的原因，那么一切乱码一样的思绪都将迎刃而解。斯卡哈在得知了雪莱认真地培养和扶植梅芙上位, 并且库·丘林和梅芙的感情相当不错之后, 立刻有了自己的想法。
若是梅芙真的成为了女王, 那么梅芙能够依靠什么来凝聚爱尔兰的各个国家呢？
王城没有特别多的军队，以往的守备军的荣耀早已散去。阿尔斯特也好, 康诺赫特也罢, 每一个王国都有自己显赫的实力。
爱尔兰的王是一个尊位, 但并不是坐上那个尊位就能够拥有权力的。
按照雪莱对那个少女尽心尽力的模样, 最有可能的选择就是……
利用英雄，凝聚爱尔兰。
英雄啊。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斯卡哈倒没有感觉到什么愤怒，只觉得雪莱这一步棋走得实在是让她无法评价。若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小公主而去尽情利用他人，那倒也无所谓。权力和名誉的交换已经没有那么肮脏了，勇者和战士如今已经有人甘愿为了金钱而战，更何况若是库·丘林能够成为女王麾下最重要的一员大将，得到的更是很多人想都想不到的东西。
一样换一样，不能说不公平。
斯卡哈向窗外看去。
库·丘林现在依旧刻苦地训练，眼神认真又尖锐，心无旁骛。长发的女人看着看着，就有些心疼起这个孩子来。
他现在似乎还不知道，自己享受到的一切关爱，都已经被人暗中标好了价格。
可斯卡哈却觉得，这是个很激荡人心的事情。
毕竟……是个女王啊。
女王。
没有管理过一片土地的人是不会知道，同样是管理者，男性和女性付出的东西是如何不对等的——当男性被誉为刚强、理性和光明的象征时，当女性被看做柔弱、无须和阴暗的一面时，她要求众人叩首的过程是多么艰辛。
斯卡哈甚至觉得梅芙捡到的这一切是上天的馈赠，因为梅芙依靠着神灵的力量，用君权神授扫清了称王的障碍，之后只要小心自己的婚姻不被利用，就能在雪莱铺就的道路上向上攀爬。
雪莱甚至先给了她一块小封地，让她练习如何统治。
封地虽小，但五脏俱全——成为女王时要面对的强国割据，梅芙可以从小有势力的富户开始管理。虽然实力差距很大，但是方法是一致的。
而掌握方法，比什么都管用，不是吗。
斯卡哈越想，就越觉得雪莱可怕。
并不是因为她心机深沉，而是雪莱的规划对梅芙和对库·丘林来说，实在是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你难道从未感到过不公？”
吃饭的时候，斯卡哈这样问：“雪莱那样爱护着梅芙。”
“可……梅芙的确很值得怜爱啊。”
狗子一脸疑惑和不解，想到了梅芙最开始和他遇到的时候，被王后或者前王后设计围攻的样子。虽说是她设套的，但是和他同年岁的姐妹，还在母亲的呵护下四处玩闹。
雪莱告诉过他要体谅梅芙的难处，仔细想想，再加上和梅芙接触，狗子已经不觉得更加偏疼梅芙有什么错了。甚至……
“她是个女孩子，她受到了更多的限制。” 库·丘林说：“当我有了更大的自由的时候，容忍没有我这样宽松环境的姑娘，这才是一个男人或者英雄应该做的，不是吗？”
斯卡哈一怔，更觉得……库·丘林是真的不容易。
英雄。
英雄意味着牺牲。
库·丘林虽然还小，但是很显然已经具备了这样的特征，又或者说他已经被引导着走向了一条英雄之路。斯卡哈看着狗子，越看越觉得他很是可爱，又很是悲剧。
似乎之前对他的暴力举动，都有那么点不太合适了。
“你要乖一些。”她伸手摸着少年的头：“你要听我的话，学好我所有的本事，然后用在该用的地方，享受你应得的荣誉。”
狗子扎巴扎巴眼睛。
“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师父就对我更好写了。】
雪莱终于收到了狗子的信，看着羊皮上的字，终于放下心来，长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我想那之前应该是对我的考验。虽然很是严苛，但我扛住了，就像我之前扛住了雪莱的冷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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